夜色深濃,墨純翻越高牆,偷偷摸進了王府。
她越過屋頂,瞅準半掩的小窗,就地幾個翻滾,如蝠影般竄進了正堂。
正堂中伸手不見五指,墨純借着月光,摸索到記憶中花瓶所在之處,掏出襟間的鈴铛,細碎叮鈴聲在空曠的正堂裡分外清晰。
她按下心跳,悄無聲息地将鈴铛挂上花瓶口,豈料夜風吹過,小窗忽啟,吱呀一聲吓得墨純騰地跳起,撞到了堂上的梨木官帽椅。
“嘶……啊……”
“是誰?”
簾後忽然傳來火折子擦響的聲音,正堂逐漸被氤氲火光照亮,來人掀開簾子踱出來,輕聲走到墨純面前。
“墨純?這大半夜的,你來幹什麼?”
————
這都大半夜了,墨純還沒回來。
林琢之屈起指節,一下一下敲打着案台邊緣,燭光暈染他的眉目,靜如沉璧。
墨彎知道,林琢之雖面色平靜,但手上的動作已經出賣了他内心的焦灼,隻有心下焦躁時,林琢之才會無意識做出這樣的動作。
谷劍蘭脾性當真倔強,墨純怎麼就說不動她?墨純會不會嘴太笨,會不會讓她生氣?
林琢之沒忍住,握緊拳頭,站起身來:“我去找劍蘭。”
“汪、汪汪!”
門口的小黃狗忽然叫起來,一團白影倏地撞開窗台,砰地一下靠向窗闆,捂着左心房大口大口地喘。
墨彎吓了一跳,下意識抄起手邊的燭台,待看清來人後,滿臉莫名其妙。
“墨純,你慌裡慌張地幹什麼?”
“吓死我了,沒想到她也可以這麼兇!”
墨純給自己灌了兩杯恩施玉露才堪堪緩下來,正待斟第三杯,林琢之拎走茶壺,讓她撲了個空。
“誰兇?劍蘭?”
“昂?”墨純愣一愣,反應過來後趕緊道,“對,是她!”
她哪裡敢說,這個兇巴巴的人是王府裡的那位夫人。
墨純還沒挂好鈴铛,就被挑燈而來的程可撞個正着,程可打着火折子,滿臉疑惑地看向她。
“你重操舊業了?”
墨純連連搖頭,思索片刻後又點點頭。
“你來幹什麼?”
墨純支支吾吾:“我就是好奇,來這兒看看!”
程可拿着火折子晃了一圈:“你也不是沒來過這兒,來看什麼呢?”
“我……我……”
程可瞧見墨純心虛,往前走近幾步,墨純下意識側身遮擋花瓶,程可拽了幾下,把她拽開,瞧見了挂在花瓶口的鈴铛。
她瞥了墨純一眼,把鈴铛取下來。
墨純猛地按住她的手:“等等!這、這個……”
“這是你帶進來的?王府由我打理,我可沒把鈴铛挂在這裡。”程可瞄了一眼,驚道,“這花紋一模一樣,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這個……世子妃……”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曾經偷走過王府裡的東西,現在找機會悄悄歸還?”
“是……是吧?”
程可擺弄鈴铛,讓它在手裡叮鈴鈴轉了幾圈:“我才掌王府半年的中饋,丢了什麼,我還得跟賬房确認一下,你潛入王府一事,我也會和你主子說道說道。”
“不、不要!”
谷劍蘭給她出了點子,若不知道要找的人是誰,就把鈴铛放在顯眼的地方,讓那處所有人都能瞧見,看到後如何處理,就是那人的事情了,現在鈴铛被程可取走,整個計劃陡然落空。
林琢之那邊的任務自己沒法完成,谷劍蘭交代的事情也辦砸了,墨純覺得自己實在是蠢透了。
眼下情形,該怎麼辦?她抓耳撓腮,隻求程可不要把自己潛入王府一事告訴林琢之。
“世子妃求您不要說出去,墨純知道錯了,您就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成嗎?”
墨純垂着頭,委屈巴巴拉扯程可的衣袖,她知道程可心軟,認了錯,她說不準就能放過自己。
誰知程可鐵了心要參她一本:“你主子收留你,就是為了讓你改邪歸正,你怎麼執迷不悟,偏偏還要撿回這些舊營生,世子殿下虧待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