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小聲在丫鬟旁邊耳語幾句,那丫鬟得了令,去了廚房,沒一會兒就端上了糕餅放到林朗手邊。
“林大人查案辛苦了,嘗嘗這花糕餅,是在面團兒上抹上一層油膏醬料,反複摔打,來回扭轉足足九次,讓每個面兒都沾上醬料的鹹香,這樣蒸出來後香氣四溢,好似一朵盛開的花,故名花糕餅。”王媽媽在他跟前介紹。
林朗拿起一塊,很給面子的嘗了一口,評價道:“不錯。”
王媽媽又道:“再嘗嘗這銀生,都是新鮮采摘的,掐了最嫩的地方泡出來的,喝一口啊,回味無窮。”
林朗面不改色的在衆女眷注視的目光下喝了一杯,惜字如金道:“好茶。”
王媽媽可惜道:“今兒不是時候,改日林大人閑來無事,定要來我們李府嘗嘗廚房釀的梅子酒,前年三夏摘了酸甜可口的梅子釀的,埋進地裡有一年多了。”
林朗微微一笑:“等府中三位老爺回來,我再來上門嘗嘗這梅子酒。”
老太太眼角深邃的細紋随着她的笑容抖動起來:“我家那個駿兒啊,最愛喝這個梅子酒,家裡頭釀的,他一壇壇的拿出去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喝,一喝多了,就好寫詩,弄得外面到處都是他落下的詩句。”
“三老爺有才,京城裡都知道的。”林朗又喝了口茶,身邊站着的丫鬟見杯中沒有了,上前去倒。
“什麼有才,不過是會寫幾句詩罷了。”
“京城王家的秀才公子,也寫的一手好詩,在京中頗有才名,可是誰也沒想到,他以後會做出那等渾事兒。”林朗淡淡道。
老太太臉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曾惠妍一雙靈動的眼睛向林朗探去:“林大人說的可是秀才王瀾?聽說他和坊正家的女兒私奔,抛下妻子和兒子。”
從蘭竹院步行去翠微院,往返也要花上十分鐘左右,主要沿着抄手遊廊,轉折的路線太多,就多花費了些時間。
趁着元香和劉從事還沒回來,董玉婷聽着這兩人意有所指的對話,瞬間覺得回到了曾經的公司,恨不能捂着耳朵逃離這裡,好在曾惠妍沒聽出來,有她插科打诨,反倒聽了一嘴八卦。
林朗正色道:“二夫人從哪來聽來的?那王瀾分明是見色起意,見坊正家的女兒貌美,便拐了去,藏在了他的一座田莊裡。”
“竟然是這樣,那王瀾也太不是個東西了!”曾惠妍狠狠敲了下桌子道,“我是從下人嘴裡聽說的,下人也是從外頭聽來的,想來是一傳十,十傳百的時候,人人添油加醋,就成了我聽來的那個樣子。”
“王瀾犯了‘略人罪’,已被判了死刑,二夫人不必動怒。”
這時,元香和劉從事拿了李淩駿寫的詩回來了,厚厚一沓紙,劉從事小心翼翼拿着。
林朗站起身:“老太太,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老太太點頭道:“秀蓮,你去送送林大人。”
王媽媽帶着小丫鬟們将林朗送出了大門,才轉身回去。
劉從事和林朗上了馬車。
“大人,這份是從李淩駿書房中拿的,這份是咱們在望春樓于霜兒屋中發現的,這份是差役在李淩駿之前喝酒的酒樓裡收來的。”劉從事恭敬的說。
林朗瞥了一眼:“嗯,你放好了,不可混淆,等回去讓書吏仔細辨認,看看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寫的。”
林朗走後,老太太借口要休息,讓董玉婷和曾惠妍兩人回去。
王媽媽對屋裡的兩個二等丫鬟道:“你們也出去吧,這兒有我來伺候。”
小丫鬟出去的時候帶上門,王媽媽走到窗邊,左右看了看,關上了鋪着棉紙的窗戶。
“這林大人還真是如外面傳聞的一樣公正不阿,咱們好生招待着,還說出那樣的話兒來。咱們三老爺可是表裡如一,斷不會做出那種糊塗事來。”王媽媽氣憤的說着。
老太太合上了眼睛,靠在圓椅上閉目養神:“剛正不阿有剛正不阿的好處,至少不用擔心他被别人給收買了,不會冤枉了我李家。”
王媽媽道:“老太太,那老師傅說了,于霜兒拿出來的詩信不是三老爺寫的,是有人僞造的,三老爺是被人冤枉的。”
老太太歎了口氣:“那玉佩呢?那總歸是真的吧,掌眼的師傅給我們做事多年,我信得過。”
王媽媽一時讪讪,又道:“肯定是那于霜兒偷了去。”
“就算要偷,也得接近才能偷。”老太太面色沉下去,“等他回來,定要把他拘在家裡,哪兒也不許去。”
董玉婷和秋荷回到院中,她的繡花搭子們已經各回各屋。
秋荷給她收拾好床榻:“夫人,您來休息會兒吧。”
董玉婷有些疲憊,依言躺了下去,在床上翻來覆去,忽然聽到明間傳來一聲響。
原來是春月不小心将一話本摔在了地上,董玉婷靠坐着,将秋荷喚了過來:“秋荷,你去幫我打聽打聽那個坊正家女兒的事兒,看她如今怎麼樣了?”
秋荷雖然疑惑,但還是照她的話去打聽了。
她們打聽也不是像無頭蒼蠅似的亂飛,而是去找幾個幫閑,這些人隻要給錢,不違背律令的事情都做,因此知道的事兒比别人多,認識的人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