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婷搖頭道:“我又不是什麼小心眼的人,怎麼會記在心裡呢?”
聽了昭信王妃的話,武烈王妃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去,身上散發的低氣壓讓人想忽視都難。
來參加宴會的女眷有些惴惴不安起來,她們赴宴,是想和昭信王妃搞好關系,雖然昭信王當上太子的希望不大,但畢竟也是皇親國戚。
令她們高興的是,此次赴宴的還有武烈王妃,這位可是呼聲最高的人之一。
于是在宴席上,她們極盡所能的讨好武烈王妃,但現在誰也不敢再說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刻武烈王妃心情不好,誰也不敢在此時湊到她面前,生怕她将氣撒到自己頭上,如此一來就得不償失了。
“怎麼都不說話了?”昭信王妃好似沒有察覺到宴席上氣氛的凝固,微笑着說,“李家的三夫人,你要是答不出來,可就算輸了哦。”
何靜琳想了一下:“是雨字。”
楊夫人道:“的确是雨字,三夫人答對了。”
“那該三夫人出題了,和楊夫人一樣,需要出一個謎底為一個字的謎語。”萍兒從剛才的詭異氣氛中緩過神來,重新掌握起這個遊戲的節奏。
何靜琳沉吟片刻,一字一句的念道:“身居高處不自傲,默默付出為他人,雖是無形無影物,卻能潤澤天下民。”
她的聲音溫柔不失堅定,更含有一分尖銳,董玉婷心裡忍不住為何靜琳拍手叫好。
難道隻有你會出謎語刺人,咱三弟妹也會。并且可比你有氣度。
李淩川身為治河總督,治理過的大大小小的河流不下十條,多少人因此受益,落入水中又怎樣?潤澤天下民的事情不會因此改變。
昭信王妃贊許的目光落到何靜琳身上,與之相對的,是武烈王妃難看的臉色。
楊夫人愣了一下,像是沒聽明白似的,臉上的笑容沒有一分變化:“是雨字。”
董玉婷不由得驚歎,好強的心理素質,要是她,一定做不到這樣鎮定自若。
何靜琳道:“楊夫人答對了。”
萍兒本以為這一題過後,這個遊戲就結束了,卻沒想到看着柔弱的李家三夫人,竟這麼厲害。眼下的局面不僅沒有消融,反而是迎來了一場更猛烈的風雪。
饒是給昭信王妃做事多年,萍兒面對此刻的情況也有些不知所措。
昭信王妃爽朗的笑起來:“好了好了,我看你們兩位都一樣聰慧,今天就打個平手。萍兒,去把我那支綠玉葫蘆簪拿來,和原本備好的琉璃蝴蝶如意簪一塊兒送給兩位夫人。我看三夫人今天穿了一身翠綠色的衣裳,就給她那支綠玉葫蘆簪吧。”
萍兒應道:“是,王妃。”她臨走前讓小丫鬟将這裡收拾了。
武烈王妃冷笑了一聲:“既然這樣,剛開始怎麼不直接都送?”
昭信王妃攬過她的肩膀:“好姐姐,我這不是忘了嗎。”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昭信王妃這副模樣,讓武烈王妃産生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這時,有丫鬟通報:“王妃,戲台子搭好了。”
昭信王妃點點頭,對衆人道:“咱們去聽戲吧,我派人請來了梨園班,讓他們特意安排了一出戲。”
戲台子搭在假山隔起來的另一邊,面對着聽雨軒。
董玉婷等人跟在王妃身後,落座在聽雨軒中的椅子上,身前的桌子上擺放了糕點茶水。
聽雨軒四周開闊,四面通風,位于抄手遊廊的轉折處,不過此時都被桌子給占據了。像公路上堵了一截似的。
董玉婷對于聽戲不大感興趣,但是在這個娛樂設施不多的時代,看戲是許多人的愛好之一。
台上戲子的聲音婉轉清亮,坐在聽雨軒中的女眷聽的入迷。
而董玉婷則是吃的津津有味,今天她來赴宴,特地早上沒吃飯才來的,誰知道活動項目這麼多。
不知不覺間,她把這出戲完整看了下去。這一出戲名為《鴻雁傳書》,講的是一位漢朝使者蘇武本想修複與匈奴的關系,卻被他們給擒制住,匈奴謊稱蘇武已死,來解救蘇武的漢朝使者說:“漢皇射下的大雁的腳上有蘇武的信。”
匈奴的謊言不攻自破,隻好放蘇武回去。
董玉婷偷偷打了個哈欠,視線掃過昭信王妃時,忽然發覺她正看着自己。
等一下?不看戲看她幹嘛?
有了剛才那一遭,董玉婷覺得這裡的人做什麼都别有深意。
她回想着昭信王妃說的每一句話,認真思索起來。
然而今天發生的許多事情都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無論是楊夫人綿裡藏針的惡意,還是武烈王妃的針對,亦或是昭信王妃莫名其妙的善意,一切都如同一張細密的蜘蛛網,把她緊緊包裹起來。
思緒繞成了雜亂線團,董玉婷決定還是不為難自己了,或許在老太太那裡能尋到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