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有些害怕,使勁掰他的手:“你别看了,你快放回去。”
缪聰哼笑一聲,目光從剛才的震驚興奮中冷靜了下來:“為什麼要放回去?這麼好的東西,我得好好留着。”
他大搖大擺地離開,臨了看見臨着陽台玻璃門并排擺着的兩盆花,心思一動。
缪存上了下午兩節課,又去自習室學到了九點才回家。缪建成不聽勸,缪聰少不了挨一頓揍,這之後缪聰可能會來報複他,缪存已經決定了暑假去版納采風,好避開他的晦氣。
懷着這樣的心情,看到從客廳蔓延到卧室的狼藉時,缪存倒也發不出什麼脾氣了。
“Jesus 缪缪!”麥特今天回來得早,拉着他的手驚恐道,“我們家進強盜了!”
缪存抽出手,很快地用一眼确定畫沒有遭殃,心裡便松了口氣。
“但是這個強盜為什麼沒有搶我的東西呢?”麥特還在自言自語,缪存已經走進卧室。所有衣服都被翻了出來,堆在缪聰昨晚做過愛的髒床單上。
不能要了。
“缪缪,你的花!”
缪存太陽穴一跳,猛地沖出門去——兩盆月季都被連根拔了出來,不僅如此,對方還故意惡劣地把根須上的附着土都抖了個幹淨,培育土散了一地,加侖盆也被摔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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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明翰還在公司,正結束了會議準備下班,看到屏幕上「妙妙」二字閃爍,臉上顯現出意外。
缪存失聯了有段時間了,駱明翰還打算等忙過這陣子再去找他,沒想到半夜三更的自己就送上門來。
“怎麼了?”
撥出電話前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真的聽到他聲音,缪存反而破罐子破摔了,“你知道哪裡有培育土可以買嗎?”
“培育土?”駱明翰愣了一下,立時反應過來:“養月季的?”
“嗯。”
駱明翰懷疑他是想自己了又不好直說,否則大晚上的這借口也忒爛。
“花卉市場和花店裡都可以買到,不過現在都快十點了,都關門了。”
缪存罕見地焦躁起來,“這些我都知道——”他深深地壓下一口氣,“我是問現在,哪裡可以買到這些土?我需要,……嗯,很急的。”
電梯來了,公司人都請他先進。但是裡面信号不好,駱明翰猶豫了一瞬,竟然擺了下手,示意他們先走。
他硬生生在電梯外打完了這通電話,聽缪存說完了過程。
“不要急,我現在來接你,”駱明翰沉穩地說,“我家有,交給我。”
缪存蹲下身,用手一點一點把碎土末攏好,攏成一個小沙包,再小心翼翼地堆到根須周圍。但這無濟于事,已經一整天過去了,那些根有的枯萎了,有的也受損爛了。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了,他一點都不想找駱明翰。
“缪缪……”麥特戳了戳他肩膀,終究什麼安慰的話也沒說。他知道缪存對這兩盆花有多上心,每天早上刷牙時,都要蹲在跟前,看看新的葉片,看看變深的葉脈和即将而來的花骨朵。
麥特一直覺得缪存蹲在花前刷牙的樣子很可愛,像從沒得到過好東西的小孩子。
從公司到大學城有三十公裡,駱明翰開得很急,一路壓着限速開,還差點闖了紅燈。期間給家裡的園藝師老趙打了個電話,讓他半夜來一趟,要移栽兩盆月季。
半小時後到了别墅口,大踏步沖進去,缪存已經把花和土用報紙束好了。
“我操,”駱明翰下腳的地方都沒,“你們家進賊了?”
缪存沒反駁,抱着兩株花小心翼翼起身,“你家裡真的有嗎?”
他那麼黑又那麼純粹的眼睛,如此帶着詢問地看着他,裡面所有的刺和戒備都消失了,隻有脆弱的求助。駱明翰立刻就心疼得不得了,“真的,我保證。”
人上副駕,花仍抱在懷裡。
駱明翰察覺出他的低落,沒話找話:“怎麼我們每次見面都是晚上?”
缪存道歉:“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
駱明翰悔得差點咬到舌頭,“沒有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算了,我很高興,你可以多打擾。”
“我是不是很奇怪?”靜了許久,缪存忽然問。
“怎麼這麼說?”
“如果另一個人看到花被弄壞了,是不是不會像我這麼小題大做?是不是壞了就壞了?”
“怎麼會?”駱明翰空出一隻手,想幹點什麼,又不敢造次,最後隻能又放回到方向盤上,“花是教授和我送給你的,你在乎,我們才會高興,你把它們放在心上,它們才有意義。那個小偷一定知道你很愛惜它們,所以才會特意來破壞。”
缪存默默咀嚼他的這番話,唇角微微擡起。半晌,才很輕地說:“……也沒有在乎你的花。”
這太此地無銀了,駱明翰一腳刹了車的同時解開了安全帶。
“你幹什麼?”缪存茫然擡起眼眸,不确定地問:“……到——唔!”
駱明翰壓着他吻,懷裡空出兩株花的間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