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哭鬧了起來,捶胸頓足,擦淚嚎啕。
“我的夫君啊!你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啊!你這一走我們家可怎麼辦啊!老天爺……”
旁觀全程的二人對視一眼。
得嘞!是來找麻煩的。
二人走了過去。
正急得團團轉的老闆見二人過來一下愣住。
那正在哭鬧的婦人也被這從容的樣子吸引了注意力,哭鬧的聲音逐漸小了。
“我們是大理寺的人。”宋望朔拿出令牌,“把你夫君的屍體帶上,去一趟大理寺吧。”
幾乎是一眼,紀明朝就看穿了死者的死因。
面部、口唇、指甲均呈青紫色,顔面有些許腫脹。
若無意外,應該是窒息導緻的死亡。
她心中有所猜測,掰開了死者的嘴。
牙齒有出血的情況。
喉嚨處并沒有異狀,不是因為食物哽住窒息……
口中無異味,銀針探入後也沒有反應,血液是正常的顔色沒有不凝的症狀,也沒有中毒。
她帶着疑問褪下了死者的衣物……
而此時,宋望朔正在大堂上問起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死者王牧,他身有舊疾,大夫說過不能飲酒。
昨日酉時,其妻楊氏回家時逮住了他偷偷喝酒,二人發生了争執。
沒過一會兒,王牧就突然面色漲紅,掙紮了幾下倒地而亡,一下就沒了氣息。
楊氏當時吓壞了,叫來了領居幫忙,卻發現已經回天乏術。
她當時看見桌上還放着一瓶酒和一袋炸肉。
酒是自己家裡釀的,不會有毒,所以她理所應當地覺得那就是那炸肉有毒。
宋望朔眼神幽深,并沒有回應楊氏的哭訴。
哭的時候還有空試探着看别人嗎?怕不是别有目的。
“等紀評事驗完屍,你再好好和她對一對情況。”
“民婦……謝大人!”楊氏的身體劇烈地抽動了一下。
賣炸肉的老闆蔑了她一眼,很是怨恨。
“炸肉沒有毒。”紀明朝拿着驗屍格目和炸肉走了進來,朗聲道。
賣炸肉的老闆一直挺着的被驟然一彎,緊繃的表情松弛了不少。
紀明朝将驗屍格目呈上,向楊氏解釋道:“王牧是窒息而死,不是中毒而死。炸肉我也已經驗過了,沒有毒。”
“怎麼會!夫君他手指甲都是青的!”
“窒息死亡也會如此。死者的血顔色正常,銀針探毒沒有反應。”
楊氏見她對答如流,不似作假,緊緊捏住手帕。
“那……是為什麼呢……好端端的,怎麼會窒息死啊……”
“死者沒有任何外傷,應該是内因導緻的。夫人 ,王牧可有什麼舊疾?”
“有的,他打年輕的時候就有胃脘痛,所以大夫一直囑咐不能喝酒。”
說到酒她目光一黯。
“不然,民婦也不會為了他喝酒的事情和他争執。”
胃脘痛不是什麼大病,就算嚴重,也不會導緻人窒息死亡。
“楊氏,王牧的死因目前無法明确,若你要求個結果,本官需要剖屍查驗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死因。”
楊氏低下了頭:“這樣就一定能抓到兇手了嗎?”
紀明朝無法回答。
世間之事本就有力所不能及之處,怎麼會樣樣都能如人所願。
“本官不願意騙你。沒有什麼案子是一定能告破的,但是若是不繼續檢驗那就幾乎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就看夫人自己怎麼想。”
宋望朔看完了驗屍格目,表情愈發嚴肅。
“王牧之死不太可能是意外,如今線索幾近于無。夫人好好考慮一下吧。”
楊氏擡眼偷觑了紀明朝一眼。
她聽說過,這個大理寺的女官驗屍厲害得不得了,不然也不會從仵作一躍成為正經官員。
“那……”她下了決心,“那先夫的遺體……”
紀明朝鄭重道:“驗屍結束後會為尊夫恢複原樣,請夫人放心。”
“那就好。”
“那草民……”被無辜牽連的老闆苦着臉,“草民可以離開了嗎?”
宋望朔點了點頭,說道:“楊氏,你今日沖動行事,滋擾了這位郎君做生意,理應賠償他的損失并且道歉。”
“民婦不是有意的!”楊氏了又哭起來,“民婦隻是心痛過度……”
老闆也是個老實人,見她喪夫很是可憐,又怕自己拿了錢遭人罵,擺手道:“算了算了,草民不要什麼賠償……”
宋望朔也知道老闆的心思。
“郎君大度。但是,楊氏,你應該向他賠禮。”
楊氏站着不動,隻絮絮叨叨地說着自己如何可憐。
“這些都不是你違反律法的理由。本官已經免去對你的懲罰,隻讓你向他道歉,已經是寬宥。”
他拉下臉,沉聲道:“你,還不願意嗎?”
楊氏沒想到宋望朔如此“不講情面”,他身上氣勢又迫人,隻得老老實實地賠了禮。
二人前後離開,天色已經快要黑了,若是還不回去,定然誤了時辰。
宋望朔拿起驗屍格目。
“我送你回去,你順便給我說說,這個紅疹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