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雙眸真誠,神态嚴肅,并無玩笑之意。可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手無縛雞之力,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又能怎麼從狼王和一衆饑餓村民手中救下他八十的祖母?
想到這,阿盛垂下眼睑,目光正好落在了小兔仙手中正遞給他的蘿蔔身上,他望着蘿蔔看了片刻,咽了咽口水。
蘿蔔紅通通的,雖然不大但幹淨又飽滿,新鮮得像是剛從地裡摘下來的,光是看着就能讓人想象出裡面的汁水有多充足。
阿盛定了定神,忽然想起了什麼。
蘿蔔,蘿蔔……
對了,差點忘了,剛剛是她把自己從大寬手裡救下來的。
阿盛的腦中仔細回想,那時自己被按在地上,身體的痛意讓他動彈不了分豪。
當時大寬的拳頭離自己不過分寸,阿盛知道,以自己傷的情況,再挨上一拳必定非死即殘。
可那大寬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牽制住了一般,無論如何也落不下手,反而接二連三的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掀翻,這并不是巧合,很明顯,一定是有人刻意救下了他。
一個能從大寬的手中毫發無傷把他救下的人,能是什麼普通人?
她說要帶自己去救祖母,一定不會是不自量力的玩笑話。
意識到這一點,阿盛的心中忽然激動起來,他恨不得立馬起身,飛奔向狼王的老巢。
隻是他的腿太不争氣,哪怕他使出全身力氣卻終究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站起。
阿盛将頭埋下,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腿,恨不得盯出血來:“我的腿……動不了。”
“沒關系,我背你。”
阿盛詫異擡起頭,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女子,恐有不妥。”
剛剛小兔仙背他,是在他昏迷之下進行的,他腦中并無意識,尚且情有可原。可他現在清醒着,男女授受不親,女子的清白名節何其重要,即便他的事情再急,可他又怎麼能為了一己私欲讓她再為自己做出此種有損名節之事?
“不妥什麼?”小兔仙想了想,以為阿盛是擔心自己是女子,力氣小怕摔了他,便道:“放心吧,我是種地的,平日裡經常掄鋤頭耕地,力氣大着呢,不會摔到你的。”
阿盛看着小兔仙的眼眸,胸膛中情緒如海浪般翻湧。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終是咽了下來,最後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多謝姑娘,今日之恩,阿盛銘記在心!”
“姑娘放心,若是他人會因此事傳出半句流言蜚語,阿盛即便豁出去這條性命,也定拼死護住姑娘名節。”
他的聲音哽咽又堅定,話語雖然不多,可神情卻嚴肅又莊重,目光誠懇,像在宣着什麼重大的誓言,看得小兔仙愣了幾秒。
小兔仙連忙擺手:“啊啊,沒事的,我的名節哪有你的性命重要,不用發這種誓的,走,我們先去救人吧。”
小兔仙背過身,準備将阿盛背起。
可當小兔仙俯下身的那一刻,那陣像是雨後青草的清新氣息瞬間湧入阿盛鼻中,阿盛的眼睛立刻緊閉了起來。他被她背在身上,甚至連呼吸都覺得是亵渎。
他試圖用屏住呼吸來平息自己的心跳速度,可臉上不知何時發燙起來,這種感覺讓他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
身下,小兔仙步履飛快,絲毫沒有背了個大男人的沉重感,反而覺得阿盛還不如裝了菜的菜籃子重,幾乎輕飄飄的沒什麼存在感。
小兔仙不禁心中感歎阿盛真是太瘦了,但凡自己晚一點遇見他,沒給他那些仙果續着他的性命,想必現在的阿盛早已經餓死在日照村的石碑處了。
小兔仙心中唏噓片刻,随後道:“阿盛,趁這個時候,多告訴我一些關于你們村子的事情吧。”
一提到村子,阿盛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下來,他道:“好。”
“我們村子名喚日照村,因為四面環山,地形易守難攻,此處并不受戰亂所害。”
“這裡風調雨順,我們一向自給自足,糧食多到吃都吃不完,我們村子也有自己的糧倉,哪怕遇上個什麼天災,我們儲存的糧食也足夠我們吃好幾年。可就在五年前,我們辛苦數年積攢下來的糧食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的一幹二淨……”
小兔仙問道:“那麼多糧食一夜之間化為灰燼真是可惜……那你們可知糧倉起火的原因?”
阿盛神色凝重:“不知,也許是天幹物燥吧。”
小兔仙想了一想道:“隻是天幹物燥嗎?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放火?”
阿盛道:“不會的,我們村裡人人都視糧食如性命,更何況村子裡對糧倉看管一直以來都十分重視,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也許……放火的不是人呢。”小兔仙喃喃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