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眠眠帶着自家丈夫孩子回家後,舒亦欽終于感受到了自己作為準女婿到底是有多麼不受重視。
原本石茂山和李春還說要和舒亦欽一塊兒分擔着置辦東西,如今天天圍着孫子和大女兒轉,哪裡還能分出幾分心思來。
舒亦欽無奈自己出馬,可又覺得一個人獨自拿主意顯得有些不夠尊重石曉曉娘家,便想了折中的辦法,拿了些樣品花色給石家長輩挑選。
奈何石茂山兩人無暇他顧,抱着孫子逗弄連看上一眼都吝啬,嘴上卻也是應和地說着“就這個吧”。
舒亦欽郁結之下隻好又找上了石曉曉,直言要她來做選擇。
石曉曉向來幹脆,偏偏在這事兒上尤顯羞澀,任是舒亦欽問上幾遍,也隻是扭頭趕人:“你去找我爹娘說吧。”
轉了一圈下來,卻還是石眠眠體諒他,幫着他做了些決定,也陪着他買了些東西。
阿寶和圓圓被石茂山李春兩人圈在身邊看顧,石眠眠說要同舒亦欽一塊去給妹妹置辦些物什,江喬便主動跟上了。
石眠眠同舒亦欽走在前面,江喬則是安靜地跟在後面。
大約有四年沒有見過妹妹了,石眠眠一回來便聽說她已在幾天前定了親,幾天後又趕着要完婚,而石曉曉又狀似害羞的不肯多提,她便十分好奇。這不,遇上了機會,便有心要打聽一下了。
“你與曉曉是何時認識的?”石眠眠語調柔緩而出。
舒亦欽瞄了瞄石眠眠的神情,見她似乎隻是單純好奇,便道:“我是半年前搬來楊柳巷子的。和曉曉……”
“呀!”石眠眠輕聲驚呼,“如此短的時間……”她說着望了望身後的江喬,想着自己與他青梅竹馬多年相識相伴,便也以為石曉曉和舒亦欽也當如此,卻不料竟然是這般。
“時間雖短,卻也相熟了不少。”舒亦欽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起他和石曉曉的相處,心道這姑娘的好脾氣和壞脾氣他也算是領略了不少了。
“那……”石眠眠輕啟唇瓣,語氣雖平和,眼神卻充滿了興味,“你是何時喜歡上我家曉曉的?喜歡她什麼?”石眠眠聽李春提過舒亦欽的事,實在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歡自己家的小妹,才會如此迫不及待?仿若火燒眉毛一般要定親要成婚。
舒亦欽被石眠眠問得一愣,他隻道要盡快靠近石家得用這樣的方法,也猜測過石曉曉是不是對自己動心,卻從未細問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歡石曉曉,若是喜歡,又喜歡她什麼。
約是幾息間,舒亦欽腦中一片空白。他嘴唇微動,卻是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跟在身後的江喬見舒亦欽無法在那一刻回答出來,又默默地看了他幾眼,眼中暗含了幾分審視。
“說不出來嗎?”石眠眠微微有些詫異。
舒亦欽略是怅然地搖搖頭,有些愁悶有些迷惑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也說不出來。但,”他說着,想起了前幾日還出現過的李玉,心中生出一絲不虞,“我不想讓她嫁給别人。”
石眠眠瞧他那難以表露心中所想的苦惱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嗯,我亦是喜愛我家喬郎,卻也說不出到底喜歡他那一點。”她說着,不好意思地擡袖微掩面頰,似要遮擋住江喬投來的目光。
江喬少有聽到石眠眠的剖白,弗一聽得她竟然同他人表明對自己心迹,頓時心生别扭和歡喜,一腔湧動之情,隻想将人摟入懷裡好好疼愛一番,定要她多多說上幾句喜愛的話才行!
江喬的目光太過炙熱,石眠眠這話一說完便噤聲不敢再說。
幾人一路無言,去鋪子上挑選喜嫁娘的用物時才又聊了幾句。
舒亦欽和江喬提了新郎新娘各自該用的東西打道回府,江喬和石眠眠進小院門的時候,舒亦欽正開着自家的院門。他聽見背後響起關門的聲音,便停下了手上開鎖的動作,扭了脖子往那身後的小門望去,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那個江姐夫好像有意無意地在打量自己。說是審視連襟吧,卻又覺得差了那麼一點兒味道,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古怪。
舒亦欽開門進院,反手便鎖了門。
他将今日置辦的東西放好,轉眼進屋就換了身緊湊的夜行衣出來,用黑布遮了頭面露了眼睛,手中握着一柄質樸的劍,點地一躍,便飛出了小院。
今夜,他并無閑暇探查江喬對自己究竟作何感想,卻是另有一事要緊須得先行。
過了兩個時辰,舒亦欽翻牆躍回院中,卻是渾身濕透,一身血腥。扯開的面巾下,血迹被水暈開,隻留了淡淡的痕迹。
他一手握緊劍鞘,一手按住胸口,踉跄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一路水迹混着血色蜿蜒跟随,在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濕痕。
舒亦欽回首,隻覺得夜裡的氣息幽涼,莫名有些不安。
突然,手背上有了一點冰涼。
舒亦欽擡手摸到自己臉上,并沒發現什麼意料之外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