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和舒亦欽也弄明白了，橫豎都是一個人，大家都是真心，也把意圖擺在明面上了，想要幹什麼各憑本事好了。

舒亦欽不會完全拒絕石曉曉投喂，自家媳婦兒花心思花時間做的，不吃也浪費，但吃多少練多少，可就是他自己說了算了。

付奚月兩人見這兩個小的又和好了，心中也放心不少，等一家人再次坐下來喝茶聊天時，才将外界之事一一道來。

三月三大會之後，大大小小的江湖勢力惱怒異常，絕不願意被有心人篡權滲透，各自下狠心清查内部，多番籌謀抓出了虞氏的爪牙。那當中既有掌門備選，也有灑掃雜役；既有入門弟子，也有江湖流寇……可謂遍布衆多，防不勝防，這一氏族豢養之力可見一斑。

細看這些人平日的行徑，皆是善于隐藏，少有引人注意的時候。但在關鍵時刻，總能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引導着事情的走向。

可既然識破了身份，那少不了抓捕拷打、囚禁控制，這幾個月虞氏之人折損衆多，但凡被發現就沒有能躲過嚴刑逼問的。江湖人因一族勢力的愚弄而憤怒，說是清查内奸，更像是清算報複。

無所不用其極之下，竟還有人拷問出了朝廷被滲透的情況。據說虞氏布局安插的不僅有考取功名的讀書人，也有他們走動過關系賣官鬻爵的貪心人，更有抓住把柄要挾驅使的朝廷命官……一心想要雙管齊下取回故宅之地！

其禍國之心昭然若揭。

随即就有人洩露消息給朝廷，引得朝廷震動、暗衛出動。

虞氏潛心布局多年，或許是想改天換日，卻沒想“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被妙筆書生釜底抽薪扔在了明面，引起了衆怒。

自然，當中不乏借刀殺人之徒，假借“清查”名義除掉死對頭；也有渾水摸魚的，悄悄安排上自己的勢力。賣人情的，賣消息的，買人頭的，買平安的……什麼都混入其中，而陷入其中的人很難說清畜，到底是利用了别人，還是被别人利用。

一片混亂裡嗜殺之意沒有減淡，各家幫派懸賞追殺虞氏，朝廷暗衛清洗官場翦除爪牙，肅清之勢洶洶不息，更是造成死傷無數血流成河。多方勢力針對圍剿下，竟生生将虞家逼入絕路。而這仇怨相生，自是生出另一翻恩怨情仇。

饒是如此，江湖人還是沒能忘掉曾經的衛家人。

有說他們無辜的，也有說他們廢物的，有說他們縮頭烏龜的，還有說他們包藏禍心的……多是無端的惡意猜測，卻也沒什麼定論。

可那些言論再多又怎麼樣呢？對于衛家人來說，争得對錯早已不是重中之重，留有性命活于世間才是最為重要的。

“那虞氏的風波太大，就算之後有所平息也難保沒有餘孽記恨，又将仇恨算到我們衛家的頭上。畢竟揭穿之處，有阿青的痕迹。而咱們沒必要在虞氏遭難之際，上趕着去當靶子等着他們反撲——虞氏一倒，衛府就重建——豈不是明說這當中有咱們衛府的手筆？所以，衛府暫時不會重建，你們也不必着急回去。”

衛朗說着，又飲了一口茶：“如今衛家族人、衛府舊人散落各地各自生後，也算在這麼多年裡找到了安居之所……隻要衛府人不死，衛府就還在。人心齊，依然會是一家人。隻要安穩在世，是否用衛姓行走倒也沒那麼重要。”

“該隐姓埋名，還是要隐姓埋名。”付奚月笑着看向舒亦欽，“阿青，為衛家正名不必急于一時，你的安危最是重要。”

“嗯，就是！咱也要能屈能伸吧！”石曉曉點點頭，并不覺得做縮頭烏龜有啥不好，明知道伸頭出去多半要挨錘，不躲才是有毛病吧。

舒亦欽藏匿多時，自然知道其中好處：“說的是，敵明我暗，若有危機應對起來也不會失去先機。”

虞氏陷害，他作為衛家小少爺是有不忿。能借勢揭露真相将虞氏推出水面，便已将虞氏推入風口浪尖。這等人人喊打的境地，比之當年過猶不及。他是想給虞氏一族一刀報仇，但他并不認為，那一刀須得自己紮才作數。

有那麼多人代勞，何必非要自己握刀？舒亦欽想得通。

“之後你們是打算回江城還是去别的地方，都不用考慮我們。”衛朗看着兩個年輕人，面露溫和，“定期傳個消息給我們，讓我們知道你們安好便行。”

“爹娘不一起嗎？”石曉曉還想着，要讓自家爹娘見見親家呢。

付奚月卻笑了：“躲躲藏藏多少年了，如今也算能喘口氣了。你們有你們想去的地方，我們也有我們想去的地方——未必同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