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王青松道:“這些德蘭人笑話我們,不是叫我們大昭佬就是叫我們上國。”
說罷便是搖搖頭,“可不是什麼好詞。”
芊芊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這話題,屋裡也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曲應江才道:“聽說你醫術不錯,連腿斷了也能治好。晚些時候我去跟這邊管事的德蘭人說說,讓他們給你開一份正式的工資,我們每人每月再補貼你一份工資,以後就随隊好好幹吧。”
“多謝曲生。”
芊芊行了一禮,“小女子孤身勢弱,以後還請曲生多照應。”
芊芊出去了,而曲應江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深邃的眼裡漸漸有了一絲玩味。
禦醫家的小姐真會去神靈院嗎?他娘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盡管被德蘭人虜來,可那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
這女子渾身下上透着一股爽氣與自信,當真是一個小小禦醫之家能培養出來的?
芊芊不知曲應江的心思,但即便知道了,她也不會在乎。她的話本來就滿是漏洞,根本沒指望住能蒙住人。
這些日子她不斷給人看病無非就是在證明自己的價值。當自己的價值大過疑問時,那所有的疑問便也不再是疑問。
“王大哥……”
關系親近了,芊芊也不再叫王青松為管事,反是稱“哥”。
“他父親既是德蘭人,那為何能成為四江城會館的館長?”
“他娘祖籍江城的。”
王青松道:“其祖父是正兒八經科舉當的官,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也就是德蘭人入侵時遭了殃,不然哪裡會來這裡讨生活?
他那德蘭爹是有家室的,把他娘帶回來藏了好些年,後來正頭大太太也來了大昭,知見他爹讨了個大昭人當情人,覺得丢人,就使了法子,讓他們斷絕了往來。”
王青松搖着頭,“錢倒也給了一大筆,可一個丢了名節的婦道人家帶着個小孩想要活下去哪裡容易?這曲應江也機靈,找到了會館,叔叔伯伯一通叫,便也得到了照應。”
他說着便是砸了下嘴,“這可是個狠人。别看他才二十七,可手黑着,那些德蘭人都不怎麼敢招惹他。”
“不狠也當不上館長了吧?”
芊芊瞬間就腦補出了一堆情節,“能力應該也強,能為咱們解決問題。”
“柳姑娘聰慧,的确是這樣。”
王青松笑了起來,“能擺平事,能弄錢,他那德蘭爹大小也是個軍官頭目,都知道是他的私生子,因此倒也不會太刁難。畢竟,要是有人能管咱們大昭人,還能跟他們溝通,他們也樂見其成。”
頓了下又道:“你想靠給人治病賺錢少不得要走他的門路。那幾個尼爾蘭人,我看靠不住,還是老家人可靠。”
芊芊點頭,心裡卻不以為然。
尼爾蘭人固然不可靠,但有時自己人坑自己人的事也不少見。
好在她有聯盟當靠山,有時空門可以當逃生通道,倒也不用太擔心。
說話間已到了碼頭。
鹹腥的海風吹過烏泱泱的人群時,芊芊不由自主地裹了裹身上的小褂。
明明才八月,可天氣卻寒涼了起來。這兩天晚上,她已換上了被褥,不再用席子了。
漸漸,有喧嚣聲傳來,很快便有一艘大貨輪靠岸了。王青松迎接了上去,沒一會兒又回來了,“咱們先去附近吃點東西。剛打聽了下,咱們的大帆船還得半個時辰才到。”
芊芊點頭。早上得的那點稀粥早被折騰沒了,現在去吃點東西暖暖胃也是好的。
兩人步行了大概二十分鐘,尋了一家餐館剛坐了下來,便聽到“轟”的一聲巨響,接着整個大地都劇烈搖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