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也在旁邊一邊勸朱顔一邊拆台:“是啊,阿顔。你隻管提要求就是了。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教他殺人放火他也做不來,有什麼不能提的!”
朱顔扭頭看了看周璟:“公子,妾實在沒什麼可提的。要不然,公子替妾提好了。”
周璟搖搖頭:“不行,這是你自己赢來的,我怎能跟你搶?”
朱顔又問了問聶微之:“現在就可以提麼?”
聶微之道:“當然。什麼時候都可以提。”
朱顔小心翼翼地說道:“妾的要求是… …妾想要一千兩白銀。”
聶微之愣了一下:“一千兩白銀?隻是這樣嗎?阿顔姑娘,有聶某的一個要求,可不是僅僅隻能要一千兩銀子而已。姑娘确定嗎?”
朱顔想了想:“這樣啊。那,妾要兩千兩白銀好不好?”
聶微之有些哭笑不得,隻得解下腰間的玉墜遞給朱顔:“聶某這裡有一塊玉佩,是正經的和田羊脂白玉。品相和質地都還行,個頭也不算很小。市價兩千兩不止。”
周璟卻有些狐疑:“阿顔,你要這麼多銀子幹嘛?”
朱顔怯生生地看了周璟一眼,又把那塊玉推還到聶微之面前:“妾不要了。”
周璟按住朱顔的手,說道:“我又沒說不許你要。這是你應得的,你若想要,收着便是。”
朱顔這才重新拿起那塊玉佩,很謹慎地攏在袖中。
聶微之是戊時正備車離開的。天已黑透,雖是夜色冥迷,可未過小年,新年的氣息還未完全消散,街道上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朱顔就在後門的門口等着,阿溫駕着車,見到朱顔還特意打了生招呼,朱顔卻擺手示意他停下。阿溫拉緊缰繩停下馬車,聶微之掀開車簾喚了他一聲:“阿溫,怎麼了?”
阿溫道:“公子,是阿顔姑娘。”
聶微之下了車,看到朱顔一路小跑過來,腳步踉跄一下差點摔倒。
聶微之道:“姑娘慢些,如今姑娘是兩個人,摔到了可怎麼得了。”
朱顔走到他面前,摸摸肚子又紅了臉。
聶微之問道:“姑娘趕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斯年呢?他怎麼沒陪着你?”
朱顔道:“夫人喚世子過去,妾這才得空出來。妾來找聶公子,是有是相求。”說着朱顔竟從袖中拿出一塊玉石跪倒在聶微之面前。
聶微之急忙拉她:“姑娘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怎麼便跪在這裡?姑娘肚子裡還有孩子,這樣對孩子也不好。”
朱顔起身,把那塊玉塞進聶微之的手裡,聶微之拿着玉一臉疑惑地看着阿顔。
朱顔咬了咬嘴唇:“妾想求公子幫妾一個忙。妾想了好久,除了公子,怕是沒人肯幫妾了。”
聶微之看了看手中的玉,略有些疑惑:“什麼忙?方才在下要姑娘提要求的時候姑娘為何不提出來---姑娘是不想斯年聽到?”
朱顔點點頭:“妾是賤籍出身,本就被他們瞧不起。若是照實與他們說,他們也不見得肯幫我。”
聶微之道:“姑娘請說,若聶某辦得到,必定會幫忙。”
朱顔道:“妾在弄玉坊的時候曾經有兩個姐妹,一個叫薇兒,一個叫申琳。她們平素對妾很是很照顧。妾曾說,若是有一朝妾發達了,必定會回去贖她們出來。如今妾雖未發達,至少衣食無虞。妾不忍她們受苦,想贖她們出來。公子說那塊玉值兩千兩銀子不止,能不能用那塊玉把妾的那兩位姐妹贖出來?妾的那兩位姐妹都不紅,贖身的銀子想必不會很貴。若是能餘下一些,那就權當妾給公子的報酬。妾也知道聶公子不稀罕這些,可……可妾隻有這些。”
聶微之點點頭:“在下懂得姑娘的意思了。姑娘是想要在下幫你把兩位舊友贖出來是吧?若是玉賣了,贖完姑娘的朋友還有餘,在下就為姑娘的朋友購置幾畝田地,或者盤下一間鋪子留給姑娘的朋友好了。”
朱顔忙道:“謝謝聶公子。妾知聶公子是好人,不會有錯的。”
聶微之笑道:“姑娘不必如此恭維在下。在下答應姑娘的,怎會食言?希望姑娘得空,還能與在下再下一盤棋。姑娘的棋藝當真不錯。”
朱顔笑着點頭。聶微之糾結了一下,又道:“姑娘既然已經有孩子了,不如就跟斯年好好過日子吧。這是斯年第一個孩子,可以看得出來,斯年很期待他的出生。斯年不是壞人,隻要你真心待他,他必定會待你好。光陰如逆旅,姑娘總不能要在這恨裡過一輩子。姑娘是沒有親人了,可姑娘以後還會有兒子、女兒、孫兒,這都是姑娘的親人。姑娘如果能放下那些沉甸甸的仇和恨,可能日子會更好過一點。”
朱顔咬唇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