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打車并不方便,獨自乘車回家的确存在隐藏的風險。
而開車,近兩小時的車程又讓人實在疲憊不堪。
留宿是最優解,更何況往日工作繁忙時,一室共處至天亮,或是疲憊到極點,合衣共枕而眠也不稀罕。
但這次,江晚樓想拒絕。
alpha似小狗邀寵般主動将臉貼在手心的那一刻,興許隻有他自己知道,有什麼一直克制隐忍的東西被觸動。
他凝望着郁蕭年的低垂的眼眸,澄澈、明亮,除卻點點星碎光芒,隻剩下他的身影。
這樣的眸光,這樣不設防的姿态,很适合……
被玩弄。
柔光燈模糊了alpha生來具有的強硬與棱角,營造出全身心依賴沉醉的假象,讓江晚樓錯以為在郁蕭年眼中,他是極其重要的、不可失去的部分。
他拿捏住alpha全身心交付的信任,從此獲得另一個,本該是完全獨立個體的支配權,操控他,掌控他,肆意玩弄他。
心跳逐漸加速,江晚樓本就深邃的眼眸蓄起更濃的色彩,交織浸染,濃郁、深沉,難以分辨。
alpha的目光那樣虔誠、渴望,偏偏又處處克制,像臨淵而立的人,垂眸望着幽深不見底的深淵,隻需向前半步,便會墜入他隐藏起來的惡.欲,被他牢牢束縛掌控,不得逃脫。
可這些,都是錯誤的、荒謬的,是他擅自賦予的主觀色彩,是共曆生死後,激素飙升帶來的移情。
他必須控制自己,他能控制好自己。
江晚樓想,就像過去的十餘年,将那些“扭曲”、“不健康”的情感悉數隐藏,成為世俗意義上成功優秀的存在。
隻要,給他一點時間調整。
沉默讓氣氛逐漸變冷,即便對結果心知肚明,郁蕭年仍舊不願輕易放棄。
“江秘書。”他說,“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後續很多工作都會變得很麻煩。”
江晚樓慢吞吞的眨眼,清晰的字幕沒有變化,蠻橫地打破了所有主觀臆測。
[郁蕭年の好感度:-99]
工作,麻煩。
那短暫的專注與挽留,隻是不希望他發生任何意外,以緻于影響後續工作而已。
僅此而已。
江晚樓緩慢收攏情緒:“那,打擾了。”
郁蕭年下意識擡手,手腕懸空後又不知所措的停住。
beta神色溫和,唇角微微上揚,是最标準的微笑弧度,标準到宛若冰冷的、沒有任何情感的機器。
他好像……又做錯了。
還笨拙的,找不到任何挽回的途徑。
江晚樓沒注意alpha幾番變化的眼神,他解開安全帶,徑直下了車,從車前繞過去,打開了副駕的車門:“郁總。”
郁蕭年愣愣擡頭,透過車門的縫隙仰望着beta,從他的角度,能看見的,僅僅隻有一截冷白的下颚。
不知道是不是車輛追逐戰時誤傷的,棱角分明的下颌隐隐有團淡淡的淤青。
隻有小拇指的半個指節大,卻讓郁蕭年眉頭緊鎖。
怒意姗姗來遲,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下了車。
駕駛吉普的那個人,以及背後指使的家夥,最好祈禱手腳做得足夠幹淨,這輩子都不會被他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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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杭!”alpha斥責的話到了嘴邊,沒能出口,直接被對方的狼狽模樣震驚的失了言語。
他頂着未經處理的傷口一路趕回來,染紅了大半張臉的鮮血被風幹,凝固成深色的血污,肮髒又瘆人。
“你去做什麼了?”alpha眉頭緊皺,在聽到曾林和說秦杭要查望柯掌權人郁蕭年身邊秘書的資料時,他就隐約覺得不妙。
秦杭是個天生的瘋子,沒了腺體後,愈發癫狂,隻有在郁蕭墨面前能收斂起本性,裝成個正常人模樣。
秦杭眼神陰冷,他開着險些報廢的吉普,吹着涼風回來,一路上都在回想自己到底輸在哪裡。
經過全方面改造的吉普有着不輸于頂配勞斯萊斯的性能,這場以性命作賭注的競飙,因為車型,他占盡優勢。
可他還是輸了。
被甩在後頭,甚至在最後沒能控制住方向,撞在山體上。
為什麼呢?
連吉普都沒能成功沖出那個大彎,那輛勞斯萊斯——那個beta,為什麼可以做到?!
被無視的alpha惱怒不已:“秦杭!”
秦杭頓住,回頭看:“姨父,有什麼事嗎?”
四目相對,alpha積累的怒意又無聲消弭,他從來都不喜歡那個過分任性的小姑子,也讨厭小姑子以死相逼嫁給的丈夫,更讨厭融合了這兩人的壞脾氣生出來的孩子。
可到了現在,他最最讨厭的孩子,是他死去多年的伴侶僅有的血親。
“至少,把傷口處理好了再去,你也不想讓蕭墨知道你去做了什麼吧?”
秦杭沉默片刻,轉頭離開。
江晚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