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他對待每個舞台都觀看得很認真,與姜清斐這種誰都看不上的作風截然相反。
面對每一個舞台的高潮點,也會适當地給出歡呼等應當的反應。
姜清斐覺得無趣,又把注意力轉回舞台。
謝晏幾乎就沒幾句詞,占據C位的時間更是少得可憐。
作為RAPPER,要配合其他隊友出一台節目,本就是劣勢。
要不是歌内還有幾句RAP詞可唱,這個舞台當真就要做到“查無此人”。
舞台轉瞬即過,姜清斐特地關注了下導師對他們的評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全員評分B,就連讓他多看了兩眼的謝晏也無法幸免。
他單挑眉,注視着下台後按原路返回的男人。
大抵是台風尚且青澀,沒有過多表現機會,所以連拿A的可能都沒有。
那他會為這樣的處境尴尬麼?
一上來便是毫不留情地搶風頭博噱頭,到頭來卻連個A的評分都沒有。
正常人都會為此面紅耳赤吧?
姜清斐注視着他好片刻,卻沒能從他的臉上獲取第二種情緒。
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活像全場人都欠他八百萬。
姜清斐很沒有興味地收回視線。
這麼無趣的人,他才不會再多看兩眼。
再輪兩個節目,便輪到他的SOLO舞台。
哥哥旗下的公司隻簽了他一名Idol,所有的資源和老師都砸在他一個人身上。
節目沒有強制組隊表演,他幹脆選擇獨占舞台,勢要發揮自己最好的實力。
與他想象的分毫不差。
本就精緻的臉蛋和鮮豔的穿搭風格,幾乎是在一上場的同時,就抓住了現場所有觀衆的視線。
就連導師席都有人拿着麥克風調笑,“像是打翻了顔料盤的小笨蛋。”
姜清斐不着痕迹地皺了皺眉。
他可不是什麼笨蛋。
不過導師這句話也算給他另外博些鏡頭,他忍了忍,勉強沒有發作自己的臭脾氣。
他選擇了一首英文歌,鼓點節奏鮮明,歌詞多且繞嘴,舞蹈編排很滿,表演時幾乎要看花所有人的眼。
他從小練舞,練了十幾年,跳舞都有自己的一股味道,很是能吸引他人眼球。
又因為寬大的棒球服沒有拉上拉鍊,總是随着舞蹈動作滑落肩膀,觀衆們這才看清他裡頭的内搭不過是件純白色的老頭衫,隐隐露出細白的肩頭和薄薄的一層肌肉。
姜清斐專注于自己的表演中,也因此沒注意到,場下有個人,看他表演的眼神逐漸變得晦澀起來。
直到最後一個音落下,姜清斐站定擺好ending pose,露出一個璀璨的笑容,才收斂動作喘口氣,對導師席乖巧地做自我介紹。
導師席共四位,分别是上一季選秀成功出道的知名Idol、圈内炙手可熱的舞蹈老師,知名度極高的歌手以及難得闖出地下圈有些小火的rapper。
難得見一個完成度極高的舞台,衆人從他的舞台表現力、舞蹈、聲樂方面一一評價,毫不意外地皆是好評。
唯獨輪到rapper時,他拿着話筒頓了頓,随後開口詢問:“大家都把該說的話說完了,為了讓我也能評價兩句,你能不能為我們freestyle幾句?”
rap作為自己最不擅長的一項技能,姜清斐寫簡曆時,隻作為點綴補在了簡曆的最後一行。
但他并不為此退縮。
就算不擅長,也是他在經過幾年練習生生涯練習出來的,作為個人技能表現已經足夠。
要知道,不擅長,也是與他的舞蹈和聲樂相比。
隻是開始之前,rapper又在為節目謀看點。
他道:“地下常有battle,如果讓你一個人幹唱也太無聊,不如多喊幾個人,一起給大家表演一下?”
姜清斐沒有拒絕的權利,擡眸看向偌大的觀衆席。
難得有一次可以展示自己的機會,台下的練習生們幾乎都蠢蠢欲動。
可姜清斐的實力擺在前面,就算上台,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是否夠格。
于是猶豫再三後,上台的也不過兩三人。
而其中一人,便是謝晏。
姜清斐總覺得謝晏走向他的這個畫面一天之内見過太多次。
以至于男人走到他面前時,他竟驚異地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再做任何動作。
他的聲音、他的動作、他的每一個細微眼神,都幾乎被封鎖在自己的軀體裡。
就像嘈雜聲中驟然耳鳴,世界隻餘你和我的聲音共存一般,他的視線裡居然隻剩下謝晏。
姜清斐直覺不對,将視線重心放在了餘光中的其他人。
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處于陰影中的臉面無表情,觀衆席上有期待、有遺憾,導師席更是舉着話筒等待他們的表演。
——包括面前的謝晏。
男人已經站在他身前,高大的身軀自上而下俯視,幾乎呈現與他四目對視的姿态。
他的眼眸漆黑如墨,幾乎要探查不出其中的情緒。
……是他搞的鬼麼?
可這份猜測太過沒來由,說出去誰會相信,世界上竟然真有時間暫停的能力?
姜清斐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面孔。
可他看起來似乎也受到了莫名物件的阻隔。
眼皮連顫抖都沒有,沒什麼感情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他的臉。
……真有人能用這樣毫不遮掩的眼神打量别人麼?
他還想探查再多細節,眼前的人卻突然發出聲音。
“在發什麼愣?”
他剛想确定這就是謝晏搞的鬼,卻就在那一瞬間,驟然發現,自己喉嚨裡卡住的話能順利說出來了。
“你……”
“我什麼?”男人站至他身側,依舊是睨視一切的态度。
但也隻有他本人才知道,他腦海裡仍殘留着姜清斐放大版的精緻五官。
從遠處看時就知漂亮,如今不過咫尺,姜清斐臉上的每一個優點更是被獨樹旗幟地放在他眼前。
謝晏眼前,姜清斐的臉和舞台來來回回虛實交織,像纏繞藤蔓不願離去的夢魇。
他驟然屏了口氣。
殊不知他在想什麼的姜清斐突然啞言。
他看着周遭仿佛又重新按下繼續鍵後如初進行的一切活動。
台下的人在竊竊私語,導師在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其他上台的練習生逐漸就位,就等他們也準備好。
“沒什麼。”
……難不成剛剛的一切,隻是因為假想敵而出現的錯覺?
他縮在衣袖裡的手指不自在地縮了縮,又将拳頭輕輕捏起。
大腦皮層釋放的指令,都被每一層肌肉組織相當忠實地遵照。
看來真的是他的錯覺。
姜清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