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一刻,他覺得該結束了,再拖延下去,隻會再生枝節。
他掌握着銀針的力度,手下一個用力,銀針就紮進了麥玧芝的印堂之中。
見那銀針直接紮入大姐姐的額頭,血流一片,隐隐驚恐的慌忙松開手,連連後退了幾步,一下子跌坐在地。
伯墨居卻沒有松手的意思,看仙弦一直不出來,他反而又用力按了按針身,試圖讓針向麥玧芝印堂穴的更深處紮去。
昏迷的麥玧芝似是感覺到了額間的疼痛,她痛苦的皺起額頭。
針尖處,有一根青色的絲線正在緩緩而出。
就在此時,夜色淺薄的天空中,突然雷聲大作,一道青紫雷直直劈向麥玧芝的頭頂。
這雷劈的也太是時候了,伯墨居隻恨天公不作美,一再壞他好事,隻好連忙拔針,閃身躲避青紫雷。
那青紫雷光線刺眼,一下子将麥玧芝整個身子都給包裹住,青紫閃爍間,猶如一條條發絲般細的遊蛇,爬滿了她的全身。
雷聲轟隆而過,青紫光須臾消失,寂靜之中,一聲痛苦的呐喊自麥玧芝的喉嚨發出。
呆坐在一旁的隐隐被剛才的一幕吓的面色僵硬。
躲開的伯墨居,等青紫光消失之後,立即跳到麥玧芝跟前,見她淩亂的發絲有些焦黑的迹象,空氣中也有一股頭發焦糊的味道。
在她虛弱的時候,正是取仙弦的絕佳時機,福禍相依,剛才的雷劫對于伯墨居來說反而變成了好事。
他舉起手中的銀針就要紮向她的印堂穴處,卻被憑空出現的一聲脆響而打斷。
他回身望去,隻見半空中一道奇異的粉紫光穿透黑夜,又聽得地上不知何時醒來的茅星瀾虛弱又驚喜的喊了一聲,“師兄!”
師兄?仙界能讓一個小弟子稱為師兄的人太多了,應該不足為慮。
可是茅星瀾接下來的一句喊叫,卻讓伯墨居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二師兄!我們在這裡!”
二師兄?她口中的二師兄,應該就是那個薇露宮的二弟子賞之。
賞之可是仙門中擁有八根仙弦中的三人之一,也是仙門仙尊高統禾目前最得意的弟子。
傳聞薇露宮曾經有三個八根仙弦的得意弟子,其中一個是陸允,也就是麥玧芝的母親,已經和前魔尊同歸于盡了,另外一個叫沉音,隻聞其名不知其人,因看破紅塵,歸隐山林,無人知道他的蹤迹,最後一個便是賞之了。
若真的是他,伯墨居就必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謹慎應對才行。
八根妖絲對八根仙弦,他沒把握能全身而退,更别說在他面前取麥玧芝的仙弦了。
不過,他如果和賞之這樣高段位的仙門弟子打上一場的話,仙弦妖絲各有所長,他也不見得會輸。
這樣一想,他心底隐有興奮,許久沒遇到對手的人被勾起了興趣。伯墨居索性将銀針收入袖中,靜等着賞之的到來。
此時天色已微明,伯墨居看到一個粉紫衣的寬大身軀穩穩落在了距他五六步遠的地方。
那人寬大的粉紫背上背着一個如拳頭大小的又黑又小的葫蘆,腰間别着一枝竹笛,一手搖着毛茸茸的折扇,另一手将茅星瀾從地上拉起。
茅星瀾指指一旁倒在地上的麥玧芝,“二師兄,這就是那個麥姑娘。”
賞之揚起濃黑的眉毛,眼睛從麥玧芝的身上掃過,接着從腰間掏出一個小黑瓷瓶,遞給茅星瀾,“這個給她吃下。”
等茅星瀾接過,他走過去,握住麥玧芝的手腕,号了号脈,見她脈象有些亂,心下了然,他又說了句,“不遠處就是原邺山,你們到那裡找他們的掌門石民要一本壓制妖絲的心法,給麥姑娘看。”
“每日都要誦讀一遍,她體内的那半根仙弦才不會被妖絲一點點的吞噬,星瀾師妹,你負責監督她,萬不可懈怠。”賞之囑咐道。
茅星瀾恭敬肅穆,“是,二師兄!”
賞之重重嗯了一聲,這才轉身,視線掃過地上暈倒的鄭其進,眉頭微皺,“那個小黑瓶裡的藥,你們一人一粒吧。”
說罷,眼眸一轉,視線自隐隐轉到伯墨居的身上劃過,他隻是對他微微點頭,最後側頭對茅星瀾說,“我還有事要辦,先走一步。”
“師兄……”茅星瀾還沒反應過來,賞之就不見了身影。
伯墨居有些愣神,賞之明明是一個彪形大漢,但穿的衣服顔色卻是格格不入,粉紫粉紫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他沒想到和賞之的會面就這樣在一個眼神的功夫間就結束了,他莫不是把自己當做普通百姓了吧?
不然,以仙界見妖見魔就除的原則,他怎麼可能不對自己出手。
他想來想去,能說的通的就這一種可能。
茅星瀾先給麥玧芝喂了一粒藥,然後是她自己,最後是鄭其進。
昏迷的兩人都已轉醒,茅星瀾看看隐隐又看看伯墨居,見前者臉色蒼白無力,後者隻是有些微微發白,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從小黑瓶裡倒出兩粒藥來,分别遞給兩人。
隐隐慌忙接過,塞到嘴裡就咽了下去。
伯墨居卻是舉着手中的棕色小藥丸搖頭輕笑,以他的抗毒體質,白蛇這點毒根本就不算什麼,隻是人家茅星瀾也是好意一片,不吃反而不好。
但是如果吃下它,伯墨居又會覺得有些可恥,他一直憑借自己修煉才得來的一身本領,也想要憑自己的實力煉制藥丸,而不是别人的施舍。
盡管茅星瀾的給予不是施舍,但在他的眼裡,就和施舍沒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