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應允,麥玧芝尋到那水閣,遠遠就看見有一粉衣男子正在撫琴,其姿态手勢盡顯笨拙和僵硬。
走近細看,才發現這粉衣之下竟然是鄭其進的面容,“鄭其進?”她試探的喊了一聲。
鄭其進擡起頭,驚喜大喊:“麥姑娘!”
“真的是你?茅姑娘和伯墨居呢?”麥玧芝努力适應着鄭其進的裝扮,偏過頭,不再細看,她快速問。
“你再往裡走,還有一處水亭,那裡就是了。”他翹起蘭花指往身後的亭子指了指。
“你這衣服是……”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不男不女的,還襯的他臉色暗黑,看着很是别扭,麥玧芝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鄭其進欲言又止,“哎!一言難盡啊,你先去找他們,我随後就到。”
“那好吧。”人家既然不想講,那應該就是難以啟齒的事,她還是不要過于打聽了。
她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十幾步之外有一個琉璃紅亭,亭下正有一桃粉色身影在一下一下的撫琴,動作比鄭其進好看多了。
怎麼沒看到茅星瀾和伯墨居呢?
這時一個粉紫身影舞動着并不靈活的身軀來到亭中,悅耳的琴弦聲起,粉紫衣袖開始舞動。
欣賞了一會兒,麥玧芝走上前,湊過去,想要跟粉紫姑娘打聽茅星幹瀾和伯墨居的下落,當她看清那姑娘的長相後,歡喜道:“茅姑娘?”
那粉紫衣的人身形一頓,立刻側頭看去,面上同樣露出喜色,“麥姑娘,你是從哪裡過來的,沒受傷吧?”
“沒有,我沒事,伯墨居呢?你可曾見過他?”麥玧芝搖搖頭,目光落在茅星瀾紫娟花狀的發鬓上,再望向那發鬓上粉紫的紫娟花朵,她整個人看起來就猶如初春的一朵紫娟花,煞是好看。
“諾,這兒呢!”茅星瀾指指身後不足五步的竹亭内正在彈琴的桃粉色身影。
“啊?”麥玧芝皺起秀眉,踏上竹亭台階仔細一看,這張臉不是伯墨居還能有誰。
桃粉色衣襟襯的他的臉稚嫩脫俗,那額心的一點胭脂紅,更添神韻,再加上那觸動琴弦的優雅指尖,還有飄逸的發絲,遠遠看去,還真的讓人以為這裡坐着的是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姑娘呢!
“伯墨居?”麥玧芝很難說服自己,眼前的“美人”哪兒點像個男子?
“美人”緩緩轉身,對她溫和淺笑,紅唇輕啟,“怎麼,剛分開一會兒就不認得我了?”
這聲音酥魅無骨,柔若柳枝拂水,麥玧芝咂舌,聲音的确是伯墨居的,隻是那緩慢又纖柔的聲調不由讓她頭皮發麻。
“喂,你正常點說話不行嗎?”麥玧芝揉揉吃不消的耳朵。
“這不是人在紅樓身不由己嘛!”伯墨居松開琵琶琴弦,轉換回自己以往的聲音。
“啥?紅樓?他們把我們賣到紅樓了,不是原邺山客棧嗎?”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們被賣的?”伯墨居審視着她。
“就半夜醒來,聽到那倆人讨論我和茅姑娘值一二百兩的時候。”麥玧芝回視着他,見他不急不慌的,她心頭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莫非你早就知道?”
伯墨居不否認也不承認,反而問她,“那我呢?值多少?”
“呃……他們說……長相俊美的那個男子應該值不少錢……”麥玧芝回想着那兩人的對話。
“不少錢是多少?”
麥玧芝見眼前的桃粉衣擺一步跨到自己跟前,一雙溫潤的眸子就鎖住了自己的視線。
“他們好像說,那些貴女們誰不喜歡長相好的男子,怕是要争搶着要呢!并沒有說值多少錢。”麥玧芝後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要是眼前真是個美人姑娘,她會毫不猶豫的欣賞,可眼前是個男子,即使再美豔,她也覺得有些别扭。
“那就是不止一二百兩了?”伯墨居轉身輕歎,雙目凝望着竹亭一角。
他的話音中摻雜着一半自豪一半自嘲,麥玧芝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竹亭的八角皆有雕镂的竹瓦,透過雕镂的孔洞,可以看到幾絲湛藍。
身後有兩串腳步,兩人同時回頭,一個戒備,一個平靜如水,見來人是茅星瀾和鄭其進,麥玧芝頓時松了口氣。
“麥姑娘怕不是以為,有哪個貴公子看中了你,是來接你走的吧?”伯墨居語調悠揚,看向麥玧芝淺紫的衣衫,又低頭掃了眼她腳上那雙刺眼的鮮紅,目有嫌棄之色。
麥玧芝縮縮腳上的紅鞋,“身在紅樓,身不由己呀!”她哀歎,這鞋她是沒辦法才穿的,不然就得光腳。
茅星瀾看看兩人,低聲說:“伯公子,你猜對了一半。”
“嗯?”伯墨居明顯愣了一瞬。
麥玧芝皺起苦瓜臉,“不能吧?”
鄭其進脫去粉衣,扔到地上,憤怒爬上嘴角,“你們說這世道莫不是颠倒了吧,不然怎麼會有光明正大好男色的女子?”
“啊?你被貴女選中了?”麥玧芝驚掉了下巴,她很想知道是哪個貴女的眼光如此“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