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有兩個木墩,木墩除了有些被曬的褪色外,看着還很堅固,伯墨居一屁股坐了上去。
不知怎麼他就突然感覺有些頭暈,他該不會是真的中毒了吧?
他想起剛才賞之給的被自己給塞進樹皮裡的藥丸,有些後悔,心想:早知道就拿在手中了。
不過再一想,他又覺得還是不應該依賴仙門的人,而是應該靠自己的内力來逼出體内的毒。
他從木墩下來,盤腿坐在地上,閉上眼睛,調理氣息,然後調動内力開始逼出體内的毒。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一般的毒他隻需要用一兩成的内力就能将毒給完全逼出。
再厲害一點頑固一點的毒,他就再多加一成内力,但最多也隻是提到五成,就能将體内的毒完全清除體外。
可這一次,有些不同,他提到五成内力驅除體内毒素的時候,就覺身子有點下墜的沉重。
他一下睜開眼睛,耳朵被一陣轟鳴聲包裹,任他雙手怎麼拍打都沒能消除,也沒能有所減輕。
“難道這些都是中毒的症狀?”他不慌不忙地又将内力提高了一層,繼續逼毒。
毒沒有被逼出來,反而整個上半身都軟乎乎的,他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内力正在一點點的減弱。
“好奇怪!”這毒竟然可以抑制他的内力。
内力不管用,他就隻能施展法術了,他朝胸口點了幾個穴道,封住血脈。
隻是他的動作晚了一步,他才剛封了穴道,就覺雙腿有些酸麻,而且正在不受控制的抖動。
“想不到這毒竟蔓延的這麼快,就連法術都沒法施展了!”
他自言自語,神色間有一絲絲的慌亂,但很快被他的鎮靜給壓了下去。
他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
“應該還有别的辦法,我再想想。”
他一邊想辦法,一邊扶着木亭的柱子,忍着身體的虛軟,勉強站起來,走到其中一個木墩上坐下。
這一坐可不得了,他感覺整個身子就如同被定在了木墩上,一動也動不了了。
胳膊、腿都動彈不得,這讓他心感驚懼。
“怎麼會這樣?”他皺眉。
他屏氣凝神,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想辦法。
身子不能動,但好在脖子還能上下左右轉動。
他突然想起原邺山客棧那布滿機關的水亭,那眼前的這個木亭是不是也有機關?
而他剛才随意坐了木墩,難道這身下的木墩就是機關?
他将身處的木亭上上下下給細細觀察一遍,當目光落在木亭的斜對角時,他看到一根木柱子的根部刻着一個深深地向上的箭頭。
他仰頭上望之時,卻發現剛才還能上下轉動的脖頸,此刻卻變得有些僵硬,頭已經擡不起來了,就連左右轉動都不行。
“這該怎麼辦?”他以前從未遇到過這等可以讓人變成雕像的罕見劇毒,這才突然慌了神。
他能說話?意識到自己還能說話,他決定,趁嘴巴還能開口,趕緊呼救。
經書閣裡隻有一個戶燕珊,他直接大喊:“戶姑娘,救……命啊!”
他活了七千年之久,鮮有向人類或其他人求助過,突然喊人求救,這讓他有些難以啟齒。
但逐漸僵硬的下巴,不容他慢慢适應,他焦急高喊,“戶燕珊,救命,救命啊!”
一回生,二回熟,他第二次喊的很順溜。
可惜,沒人回答。
他将聲音提到最高,“戶燕珊,救命啊,快救命,救救我!”
他一聲高過一聲的呼救,不過隻喊了三句,舌頭就僵硬的不會打彎了,接着是張不開的嘴巴……
他絕望了,想到死亡,他覺得這個木亭有些破舊,不适合做陪葬物。
伯墨居曾經幻想過死亡的那一刻,但他覺得那是件久遠到天際的事,所以從未設想過,但此刻他覺得,就算要死了,最起碼也得有一棵生機勃勃的樹陪在自己身邊。
可此時,陪伴他最後一程的就隻有一個破木亭,他不滿意。
麥玧芝現在在幹什麼?她沒有看到自己,會不會找過來?
若是她把仙弦贈與自己,那麼他是不是就可以重獲新生?
想到此,他更覺得有些不甘心了,他救了她那麼多次,她是不是也該回報他一次了!
他知道,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自己都要死了竟然還惦記着人家的仙弦,豈不會讓自己顯得更加的可憐、可悲。
豈不否定了他努力七千年的一生?
一時間,伯墨居想了很多,有知足,有不甘,有自傲,有自諷。
他閉上看不到一絲陽光的眼,似是放棄了自我内心的掙紮,靜等着與感知告别。
此時,他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天使般的聲音,“是誰在叫我?”
他倏地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模糊,但好在聽覺并沒有消失。
他能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