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溪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碗筷,想着幫忙去洗了,但吳拂雪堅決不肯讓她幫忙,說是不能讓爸爸媽媽的朋友、來做客的客人動手幹活。
蘇映溪笑了,她媽媽現在年紀雖小,但還是很懂事的嘛。
她沒再堅持要洗碗,畢竟在吳拂雪眼裡,一位陌生人搶着要幫忙幹活,可能也是挺奇怪的一件事。
但她還是跟着吳拂雪一起去了廚房,看小姑娘拿幹淨的大盆從水缸裡舀了水,認真清洗碗筷。碗不難洗,和現代比起來,沒什麼油水的器皿過了一遍水就幹淨了。
洗好後,吳拂雪将餐具歸位到廚房的櫃子裡,甩了甩手上的水準備進屋。
這時候,蘇映溪留意到小姑娘的手被冰涼的水凍得通紅,指關節的地方更紅,指甲蓋發白。
她微微皺起眉頭,執起媽媽的手,把她手上沒幹的水珠擦去,用自己大了一圈的成年人的手掌,包裹住吳拂雪冰冰涼涼的小手。
蘇映溪的手長得很漂亮,指骨纖細修長,皮膚細白水嫩,這是一雙不怎麼幹活的手。
媽媽現在的手也很漂亮,蘇映溪就是遺傳于她。但很多很多年後,工作、生活、處處都要媽媽操心的事情多了,她的手因此漸漸變得粗糙,膚色也黑了一個度,和現在沒法比。
談閑意站在廚房門邊,靜靜看着蘇映溪和她媽媽。
這一次也是這樣,明明蘇映溪什麼都沒說,但他也察覺到了,她在心疼媽媽深冬臘月還在用冰冷的水洗手、洗碗、做飯。
現在和未來沒法比,未來,幾乎家家都有熱水器,天冷的時候可以冷熱水兌勻乎了使用,這樣就不傷手了。
可現在沒這個條件。不過,沒有條件,他們可以創造條件。
“映溪。”談閑意說道:“我們的行李裡,有洗衣服、洗碗用的加棉手套吧?”
經他一提醒,蘇映溪反應過來,她的儲物戒指裡的确有加棉手套,手套裡層縫制了隔絕涼氣的棉,戴上以後再碰涼水就不會覺得冰冷刺骨了。
那是之前奈莉心疼她在處于冬季的時空中洗洗涮涮,特意給她從現代找來的物資,蘇映溪和談閑意輪換着用,誰也凍不着。
蘇映溪像是變魔術一樣,不知道從哪裡突然拽出好多副加棉手套來,高高一沓,全遞給了吳拂雪。
“以後天冷的時候碰水,切忌直接拿手接觸冷水,對關節不好,老了以後會作病的。”蘇映溪囑咐道:“把這個手套戴上,能抵禦寒氣。等爸爸媽媽回來,也教他們這麼用,别嫌麻煩,好嗎?”
“哦哦,好啊!”吳拂雪很樂意,她當然也不喜歡碰涼水,天冷的時候冰的人渾身打寒顫。有了棉手套的保護,她和家人幹活的時候就能少吃些苦頭了。
“還有,以後碰了水,一定要記得擦幹手哦。”蘇映溪說,“天氣這麼冷,手不擦幹,出去被冷風一吹,皮膚會變粗糙的。”
“這個給你。”蘇映溪又摸出來一管護手霜,水蜜桃味的。她從中擠出一團乳白色的膏體,輕輕抹在吳拂雪的手上,“以後啊,零花錢别全用在吃喝玩上,也買點潤膚乳什麼的,便宜貨也沒關系,抹抹手,擦擦臉,冬天的風才不容易吹壞皮膚。”
年幼的孩子還不懂得什麼是“保養”,身邊的同齡人、或者是父母這輩也沒什麼人這麼細緻地保養。
但吳拂雪還是打心底裡接受了對方的建議,因為軟乎乎像是雲朵一樣的膏體,抹在手上很舒服。手變得嫩嫩的,也香香的。
她攥着被遞到手心裡的管狀物體,熟悉着陌生的“護手霜”,接着對大方送給她一件又一件禮物的大姐姐真誠表示感謝。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們大多時候想不明白、也不會細想,究竟是怎麼樣的“陌生人”,才會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掏心掏肺地對人好,盡其所能地将好東西贈予給人,不厭其煩地将畢生所學的重要的經驗傳授出去。
陌生人是不會這麼好心的。
隻有家人會。
“我該走了哦。”蘇映溪交待完想說的話,微微彎腰與吳拂雪告别,“中午也要好好吃飯,開火的時候注意安全。”
“有機會,我還會再來看望你和你的家人,到時候給你帶好吃的。”
吳拂雪仰頭望着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朝她伸出小拇指,說:“拉勾,說好了哦!”
“拉勾。”蘇映溪笑了起來。
又是一場還未分别就期待重逢的會面,對蘇映溪、對吳拂雪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