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初冬,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一片,似乎要迎來一場暴雨。
機場内人來人往,行色匆匆。安予星戴着鴨舌帽和口罩,孤零零地坐在長椅上,手裡拖着行李箱。
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兩個小時,還是不見有人來接。
正當陷入遊離之際,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是池澤銘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他十分抱歉:“予星,我這邊路上有點堵車,你等等我,别走開。”
安予星“嗯”了一聲,剛挂斷電話,就透過幹淨光滑的玻璃門看到一輛黑色賓利,一個中年男子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停在她面前。
因為拖得太久,肖叔臉上也帶着歉意,“大小姐先跟我走吧,先生還在開會,沒辦法來接機。”
他說着就彎腰去接安予星手裡的行李箱。
安予星避開他伸來的手,笑了笑:“麻煩肖叔你專門跑來一趟,但不用了,一會兒池澤銘就來了,我跟他回去。”
肖叔明顯愣了愣,面色有些為難,“這……”
安予星說:“就說是我的意思,等我回去後,我會跟我爸解釋清楚。”
肖叔在安家也有十幾年了,也知道大小姐跟先生之間的關系不和睦,感情淡薄得比紙糊的都薄,一戳就破。
在國外的這五六年間,安家千金愣是能做到一個電話都不聯系,這次回來還是瞞着安城盛。
要不是學院的導師打來電話,安家都不知道安予星登機回國的消息。可即便回來了,以安予星此刻的态度,也是擺明不打算維持父女之間的感情。
機場的人流量漸漸稀疏,安予星又等了半個小時,才看到池澤銘姗姗來遲。
修長的身姿往廊口一站,瞬間就吸引了許多年輕女孩的目光。他穿着一襲西裝大衣,風吹起衣擺,飛揚得接近跋扈。
又具備着天生的優越矜貴氣質,戴着一副墨鏡,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模樣。
但也酷酷的。
他身後的助理先一步跑來推開門,池澤銘步伐沉緩地走來,“久等了,路上實在是太堵了,我繞了好大一圈才趕到。”
外面風寒侵襲,他身上一陣冷氣。
他解釋着,讓助理幫安予星拎走行李。
手臂默契地搭在安予星的肩膀上,如同少年時期那般,語氣裡帶着一絲玩味:“我問你,為什麼出了國就跟失聯了一樣,也不主動跟我打個電話?”
安予星推開他的胳膊,整理了一下被他壓住的頭發,淡然說了聲:“忙着學習呢。”
池澤銘挑眉,知道安予星的各種哄騙套路,“少來,又在敷衍我是吧。”
安予星白了他一眼,“愛信不信。”
池澤銘一笑,率先敗下陣來,“行,我的大畫家也算是學有所成了。”
安予星将下巴埋在灰色圍巾裡,抵禦着外面的冷風,跟着池澤銘上了車。
池澤銘讓助理先回去了,他開車送安予星回去。
透過車窗,天空開始下雨,地面很快彙成淺淺水漬,路上車流燈光輝映聚成地面的霓虹。安予星臉色微顯疲倦。
她心裡裝着事,思緒煩悶,十三個小時的國際航班愣是沒合眼。下了飛機之後,又等了将近兩個小時,早已經精疲力盡。
冬日蕭瑟,車内暖氣開得很足,池澤銘切換了頻道,車載音樂響起是鄧紫棋的《泡沫》,瞬間充斥着煩悶的車廂。
安予星輕輕合上眼,睡了過去。
車子下了高峰擁堵的高速公路,拐進了平緩的公路一路疾馳。
突然,“吱——”
車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爆鳴聲,公路上的雨水飛濺模糊了前風擋玻璃,在深夜寂靜的路面象征着不好的事即将來臨。
池澤銘急踩刹車,車身猛地向前颠簸,安予星被搡了一下,身體由于慣性傾去又被安全帶重重拉回皮革座椅。
驚恐之餘加重呼吸,安予星臉色一刹間變得蒼白,她扭頭看向一旁。
“發生什麼了?”
池澤銘手摁在方向盤上,目視着前方,聲音帶着不自然,“...前面那輛押運的貨車翻了。”
安予星看向車窗外,運輸貨車已經沖破防護欄朝着山坡滾落。山坡陡峭,貨車翻滾了好幾個圈才停下,車上的東西散落滿地,車玻璃被嶙峋的石墩砸碎,但不确定車内的人是否安全。
池澤銘探出窗,隔着茫茫雨水根本看不清斜坡下是個什麼情況。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就要下去,同時安撫着安予星:“這條道路上探頭很少,好在行車記錄開着,沒事,你待在車上别下來,我先去報警。”
安予星:“嗯……好。”
池澤銘抽出雨傘,走出幾步遠後撥打了電話。
空調還供着暖氣,玻璃上凝霜起霧,安予星用紙巾擦幹淨一處玻璃,凝神去看案發現場。
警車來的時候,雨水已經停了。
口耳邊響起了長鳴聲,老遠就看到了紅藍警燈,幾輛警車迅速趕來。道路兩側拉起了警戒線,全部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