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左右。
市公安局物證室。
桌上各種繁瑣的卷宗堆積如山,空氣中彌漫着咖啡味和香煙味。
圖偵坐在轉椅上,握着鼠标來回移動點擊。
許以辰和路讓之各站一側,緊盯着電腦屏幕,熒幕的白光投射在瞳孔裡,臉色十分凝重。
這幾張現場照片被查看了不下十幾遍,仍是一無所獲。
路讓之滅掉了煙,煩躁地抓了一下頭發,頭往後一靠,拍着額頭隻歎氣。
兩月前那場車禍的案子毫無頭緒,又因為在車主的屍檢報告顯示二乙酰嗎啡陽性,上級和社會各界都對此案件很重視。
這段時間來,局内光是針對這起案件下足了心血,但依舊進展甚少。
“等等。”許以辰忽然捕捉到了什麼。
圖偵停下鼠标,畫面定格在貨車側倒的畫面,受損十分嚴重。
“怎麼了,許隊?”
許以辰靜靜看着,無名指無意識輕叩桌面,半晌,指着屏幕說了句:“畫面放大些。”
路讓之問:“發現什麼了?”
“你看這輛車右側的玻璃。”
路讓之彎腰湊近去看。
右側的門完全受損了,凹進去一大塊。車窗空空的,好幾枚尖銳的玻璃渣子倒懸在窗框上。
“破裂了呀,這很正常,車從那麼高的山坡上滑落,玻璃肯定都會砸裂。”
“你再看左側的玻璃。”
許以辰讓人翻到上一張照片 ,貨車左側的玻璃呈現龜裂狀,但玻璃碎片沒掉下來。
路讓之忽然發現了什麼,找出交通事故鑒定表和車檢報告單,對比了一下,發現這輛貨車的車窗玻璃都是出自同一廠家,但根據受損程度來看,右側的玻璃明顯更嚴重。
路讓之:“有沒有可能是右側玻璃在翻滾的過程中被撞開了,畢竟車是從右側往下墜。”
他強調着,同時用手比劃了着,試圖跟許以辰說着他的猜測。
畢竟事發現場沒有監控,來往車輛也很少。而且那天還下着雨,道路狀況也不好,車遇險發生的概率很大。
許以辰不置可否,繼續将圖片放大。
路讓之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又往前湊近,直到看到車廂裡面散亂的物品,恍然大悟,“等等,如果在翻滾過程中就裂開了,車廂裡的物品應該早就被甩出去了,但當時咱們跟過去時,車廂裡的東西卻還在。”
圖偵意識到一點:“難不成車窗是落地之後被人為敲擊碎裂的。但是沒道理啊,死者生前要逃出來,完全可以打開左側的門,何必去選擇敲碎右側的玻璃呢,這不多此一舉。”
路讓之:“……如果車裡面有兩個人呢?”
技偵愣了下,幡然醒悟道:“您的意思是,目擊者在有意隐瞞?!”
二人不約而同看向許以辰。
空氣陷入沉默。
許以辰不言不語,視線一直盯着電腦上的照片,神情冷淡與平時無異。
-
這天晚上,安予星還在睡覺,就收到了池澤銘的電話,讓去港口一趟。
他沒來接她,隻是發了地址過來,順便囑托了一句要打扮的好看些,一定要穿上他送來的那件高定禮服。
安予星還想再問,對方已經挂斷了電話。
不知道他又在整哪一出,心裡不耐煩的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
安予星點開他發來的地址,感覺事情不簡單,池澤銘肯定是約了要重要的人見面,不然怎麼會特意囑托她打扮好看些。
但為了不破壞現場氣氛,安予星還是花了些時間打扮自己。
池澤銘送來的是一件重工的白色珍珠蕾絲吊帶禮服,穿上以後完美得勾勒出人的身材曲線,尤其是腰際,顯得人長身玉立,纖瘦高雅。但她的胸部恰到好處,不大不小,毫不影響整體效果。
安予星把頭發高高攏起,梳了個公主發型,搭配珍珠耳環和項鍊,當真如畫本裡走出來的嬌貴公主。
她懂得化妝方面的技巧,在國外時,經常要跟導師去參加些一些上流人士和名人的晚宴,化妝和穿搭這方面是基本禮儀。
幾個小時後,安予星披了一件西裝外套,拎着手拿包出門了。
她去地下室找自己的車。
邁凱倫旁邊停放着一輛黑色奧迪,但那輛車顯然比她的大一些,這樣一對比,襯托着她的車格外嬌小。
怎麼會這樣……
安予星慢騰騰走過去,隻覺得這輛黑色轎車的車牌号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了。
地下室很黑,光也暗淡。
附近還靜悄悄的,安予星的目光在車牌号上停留了兩秒,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滴——”
喇叭聲響起。
安予星回頭,看到黑色奧迪的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
許以辰單手握着方向盤,左臂搭在車窗邊,待車窗完全降落下來,他轉過來臉正視着安予星。
他很随意問:“要出去?”
安予星點頭。
“我送你。”許以辰說。
“?”
安予星愣住,反手指着自己,“送、我?”
“嗯。”
前車燈亮起,安予星後知後覺地認為他是在跟自己說話。
安予星猶豫了幾秒,她的直覺告訴她,不會這麼巧在地下室碰到許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