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以辰強撐着身體從車下來,看到岸邊失神落魄的安予星。
剛準備走過去,
“予星!——”池澤銘和林妍急匆匆沖過去了。
“怎麼樣了?”池澤銘脫下衣服披在安予星身上。
寒冷褪去,安予星感受到一絲溫暖,理智也漸漸回來些。
“怎麼樣了?哪裡受傷了?”池澤銘焦急的問,掰過她的手去檢查。
除了被繩子勒出的紅印外,倒也沒有出現流血的傷口。
安予星咽了咽嗓子,顫顫道:“我沒事。”
“吓死我了。”池澤銘把她擁入懷裡,“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安予星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林妍握着她的手不斷搓着取暖。
安予星抽回手,微微推開池澤銘。
“怎麼了?”
安予星環顧四周,沒有找到那抹身影:“許以辰呢?”
“誰?”池澤銘沒聽清。
在搜救隊伍中,安予星看到那抹轉身準備離去的身影。
“許以辰!”
他腳步一停回頭看到安予星朝他跑過來,撲到他的懷裡緊緊抱着他。
很熟悉的一幕。
仿佛失去很久的東西重新被找回。
他低頭看去,想伸手去摸她的頭頂卻止住了,手停在空中沒落下。
安予星擡頭緊張地問,“你有沒有受傷?”
許以辰臉色有些蒼白,搖了搖頭。
經曆的過方才一幕幕,安予星差點以為就要死掉了。
好在她死裡逃生脫險了,許以辰也沒有大礙。
安予星笑了笑,剛準備說什麼,卻觸摸到一手黏膩的液體,看去,是鮮紅的血。
恍惚中,許以辰朝後倒去...
—
救護車剛停下急診大樓的空地上,一副血迹斑斑的擔架推下了車,上面的人早已神志不清,挂着氧氣罩,身上插滿了輸液管,心髒處的傷口之深仍在不斷往外冒出鮮紅血液。
安予星淚流滿面死死握着許以辰的手不可能松開,一直在叫喊着他的名字。
“許以辰!”
“許以辰你别說吓我,你醒醒,你醒醒啊!”
安予星失聲尖叫,她的雙手被血液染紅,仍然抓住許以辰的手不肯松開。
病床鐵輪飛快轉動,床上的人陷入徹底昏迷中,還穿着黑色警務背心,此刻血液開始彌漫,染紅了他的藍色警服,觸目驚心。
幾名醫生和護士推着急救床往手術室,安予星想跟上去,卻被護士阻攔,
“患者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請您配合我們!”
手術門關上的那刻,安予星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跌坐在冰冷的地闆磚上壓抑不住的情緒在此刻決堤,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樓道響起腳步聲,一衆警察趕來。
劉局一把年紀了,臉上帶着滄桑,是公安局的一把手,卻在此刻也不顧額身份地緊緊抓住院長的手懇求着。
院長:“傷者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傷口很深距離心髒部位也很近,随時都會有死亡的風險,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搶救。”
手術室的大門關上,隔絕了衆人的視線。
路讓之走過扶起安予星,“已經到醫院了,你放心,還是會有辦法的。國内的儀器和醫療手段已經非常發達了,一定會有辦法。”
安予星哭得泣不成聲,忽然想到好久都沒有聯系過的老爸,前段時間他說他德國,那裡有世界上最先進的醫療器械。
“對...對對,要是有最好的儀器和醫療團隊的話,許以辰一定會脫離生命危險的。”
安予星擦拭掉臉上的淚痕,握着手機撥打了那通電話。
嘟嘟嘟...電話接通中,她的手劇烈顫抖。
“喂?”
對面傳來聲。
安予星握緊樓道的金屬扶手,眼淚刹那間落下,終于壓抑不住了崩潰說道:“爸,我是星星,我是星星。”
聽見安予星泣不成聲,安城盛忽然緊張起來,“怎麼了?慢慢說。”
“爸爸,你幫幫我,許以辰受傷了,他流了好多血,你想想辦法,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了....”
對面沒有下文了,沉默了好久——
“星星。”安盛城十分冷靜平緩的說道:“爸爸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
安予星的臉蒼白如紙,手機從手中脫落。膝蓋一軟,再次跌在冰冷的地闆上。
樓道裡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搶救室的門時不時打開一次,出來的護士都神色倉惶,步行匆匆。
周圍很冷,安予星抱着膝蓋痛哭,如同受傷孤寂的深夜靈魂。
手術室内。
無影燈散發着刺眼的白光,将手術台照得亮如白晝,心跳檢測儀上跳動的曲線像是死神鐮刀般,牽動着在場每一位在場人的神經。
地上,擺放着裝滿血水的托盤,主刀醫生身着綠色手術服,全神貫注地操作着。
恍惚間,病床上的年輕面孔緩緩睜開了眼睛。
猶如解脫般,他似乎感受不到痛苦。
各種嘈亂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嘶吼、呐喊、槍戰聲...像是潮水席卷,如置身于大海深處,最終慢慢沉落海底。
他是不是要死了...
他模模糊糊地想着..
世界在此刻陷入無限甯靜裡,周圍一切都趨于平緩,光影在消失,黑暗将他席卷。
他如堕落深海裡的鲸魚,慢慢沉溺,消失...
猛然間聽見了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
很痛苦,無助傷心。
他愣住了,那一聲聲壓抑的哭聲伴随着巨大悲哀,讓他心疼極了。
是安予星嗎?
她為什麼又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