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奶奶打開了門,“我幫你們存着。”
杜母收起臉上失控的表情,勉強擠出一個笑,“我們自己能存着。”
杜奶奶瞧着她,“這抽屜不是還留了錢嗎,過日子不夠啊?”
杜母心裡把這老太婆罵了一百遍。
就那麼點錢,屋子這一大堆人,那麼多張嘴,怎麼夠了?小姑子跟文秀就是兩張嘴,會出一分錢嗎!别說錢了,糧票都瞧不見!
還有老爺子,有退休金,比老杜工資還高呢,有什麼用呢!
老爺子的退休金也是一分沒往家裡拿啊,全去補貼什麼戰友的孫子,認識的可憐人,還盡給一些多少年沒見過的人寄東西。
這像長輩子的樣子嗎?
對外人掏心掏肺的,對自己家人,摳摳索索的。
老二好好工作是怎麼沒的?
還不是這老頭子要讓讓讓。
杜母心裡縱然再不滿,也不敢跟杜奶奶撕破臉,“媽,我妹夫剛才半路上吐血了,要送到醫院去做檢查,醫院那邊您也知道,這得交定金,這檢查看病再加住院,得不少錢。”
杜奶奶一聽,覺得這錢更不能拿出來了。
這是無底洞啊。
杜奶奶道:“中午吃飯那會你沒聽你妹子家裡人說嗎,他們帶了錢的,剛才是不是走得急沒帶錢啊?你去他們放行李那屋,找找去,看有多少錢都給帶上。”
好像,也行啊。
杜母覺得有道理啊,“媽,錢這事等我們回來再說。”
她跟老杜存的錢,必須自己管。
還得提醒一句:“媽,爸可是快回來了,您可千萬别讓他看到我跟老杜這一點血汗錢,不然他大手一揮,全用出去了。”
“我知道!”杜奶奶還能不知道那老頭的德性。
她會藏得好好的。
杜母從黃彩荷的行李裡頭一共翻出了六十多塊錢的零碎錢。
不少了。
杜父借好了闆車,在外人喊杜母。
杜母趕緊帶上錢出去了,“來了。”
-
派出所,戶籍室。
杜思苦等了又等。
杜家老三進進出出好幾次,派出所的鐘顯示三點半了。
不早了。
郵局幾點關門啊?
他得把給老二的東西寄過去,不然晚上回家沒法跟奶奶交待,畢竟拿了錢又拿了糧票。
“老四,”杜家老三從兜裡掏出十塊錢跟十斤糧票,“這是我剛才拿戶口本的時候,從媽那拿的,這錢跟糧票是跟奶奶眼前過了明路的,你就放心用。”
他把錢跟糧票放到了杜思苦的手上,“這邊戶口遷移辦不下來也沒事,明天我再過來,你别急。我這會要去郵局寄東西,寄完我就回來。”
“三哥。”杜思苦心裡暖得很。
“我去郵局了。”杜家老三帶着東西走了。
過了一會。
戶籍室的小張同志回來了,揚着笑臉:“領導簽字了,事今天就能辦!”成了!
瞧瞧他多厲害。
杜思苦驚喜不已,“同志,那太感謝了!”去了這麼久,她還以為今天辦不成了呢。
戶籍室的小張同志蓋章,遷移證好了。
銷戶,在要銷的戶口那一頁蓋上注銷章,還把原因寫上去了。
“辦好了,拿着吧。”
杜思苦真正拿着銷戶戶口跟遷移證的那一刻,真是感動的熱淚盈眶。
她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同志,你真是人民的好同志,我們有您這樣負責任的民警,真是太榮幸了。”好聽的話跟不要錢似的全誇了出來。
戶籍室的民警小張把把杜思苦送出去的時候,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這麼誇人,怪不好意思的。
糟糕,忘記跟這小杜同志說這銷戶的功勞也有刑警支隊的鐘同志那一份。
-
杜思苦出了派出所,就去了最近的公交站。
她要回機修廠。
就差最後一步落戶了。
得趕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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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局。
杜家老三把寄信的地址寫好,東西全部裝進郵局的包裹,稱重。
郵費竟然要五塊錢。
杜家老三身上的錢不夠,夠也不貼。
他直接從寄給二哥的錢裡扣,這寄去的五十塊錢變成了四十五塊錢。
其他東西不變。
紅光縣,小河大隊,杜武(收)。
“你再對一遍地址跟名字,沒錯的話,我們可就發出去了。”
杜家老三又對了一遍。
沒寫錯。
“都是對的。”
“行。”
杜家老三從郵局出來後,直往派出所。
還不知道老四戶口的事辦好了沒有,讓他說,這事就不該急。
到了派出所,他去找了戶籍室的小張。
“杜同志,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這事辦成了,其實還要多謝一個人,那個人姓鐘。說是跟你家認識,是刑警支隊的,剛才我在所長室碰到的,要不是他,”小張同志壓低聲音,“這事沒這麼快辦下來。”
姓鐘?
刑警支隊?
杜家老三想了半天:“是不是高個子,高鼻梁,皮膚白白的。”
“對對對,就是他。”
杜家知道是誰了。
二哥以前的朋友,以前關系好,前兩年鬧翻了,最近兩年沒去他家了。
鐘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