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也沒多想,隻問:“媽怎麼不在屋裡?廚房還有一個菜沒有炒呢。”
杜思苦往隔壁一指,連個沈字都懶得說。
三哥還沒回來,她就不等了。
戶口本已經放到她媽的櫃子裡了,好找。
老五就不明白了,她媽跑到隔壁沈家去做什麼?
杜思苦往奶奶的屋看了眼,問老五:“奶奶呢?”
老五:“帶小姑她們去找婦聯的老朋友去了。”
杜思苦聽明白了,這是為小姑離婚的事忙呢,找熟人。
“爸呢?”
“好像說是還什麼闆車去了,這一直沒回來,我估計是又跟人家喝上了。”老五真是一猜一個準。
家裡沒人大人啊。
杜思苦往廚房走,“家裡的碗放哪了?”買不到鋁飯盒,拿一個瓷碗去廠裡吃飯,不過分吧。
要是有人笑就笑呗。
總不能餓着肚子吧。
“都在碗櫃裡頭呢。”老五跟在杜思苦後面,“姐,你要帶碗去廠裡?”
“對。”杜思苦回頭叮囑,“别跟媽他們說。”
老五:“怎麼不帶鋁飯盒,這瓷碗容易碎。姐你等會,我知道哪有新的鋁飯盒。”
在奶奶屋!
“我給你拿!”
沒過一個,一個嶄新的鋁飯盒出現在杜思苦眼前。
這個鋁飯盒不僅有花紋,還印着字呢,一看就不是便宜貨。
老五把鋁飯盒塞到杜思苦手裡,“去年過年有客人給爺爺拜年,送的。”奶奶給藏起來了。
這,直接拿不好吧。
這是新的。
杜思苦倒不是怕,就是這行為……以後要惹事的。
“家裡有舊的嗎?”杜思苦問。
“有,我用的就是舊的,”老五說,“沒這個大,在我垮包裡呢。”比這個小一些,舊一些。
太好了。
杜思苦:“你用不慣新的,你的給我用吧,這個你自己用。”不過,“等會奶奶回來你得跟她說一聲。”
她用舊的安心。
“姐,你怎麼又這樣,用新東西怎麼了,都是自家的東西。”老五叨叨咕咕的,她姐就這樣,舍不得吃舍不得用,隻會一門心思幹活。
這樣會吃苦頭的。
“你舊飯盒洗了嗎?我裝點飯菜,等會就走。”杜思苦心道,以後她就住廠裡了,沒什麼事就不回家了。
至于表姐于月莺想頂她戶口的事,概率為零。
至于沈洋,這上趕着去沈家做牛做馬是不可能了。
做夢。
“姐,你這就走啊?”
“真走啊?”
“天都黑了,明天再走吧。”老五把舊鋁飯盒洗了,給杜思苦裝得滿滿的飯跟菜,杜思苦要自己裝,她還不樂意。
杜思苦琢磨了一會。
她怕自己走了,到時候兩邊長輩把主意打到老五身上,來個親上加親。
老五才十五歲,還小。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萬一呢?
“老五,沈洋跟他媳婦鬧掰了,劉阿姨想給沈洋再找一個。”杜思苦話還沒說完呢,老五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她看上你了!”
難怪這麼殷勤!
難怪沈洋大哥剛才還給她姐遞蘋果。
還說分房子的事。
甭想!
老五不同意。
這麼理解也差不多,杜思苦道,“我去廠裡之後,你自己在家也要多長一個心眼。還有咱們那位表姐,她說什麼你可别傻乎乎的答應了,凡事要先過腦子想一想。”
老五聽了後,表情複雜:“姐,奶奶說咱們這個家最實誠的人是你。”
不是她。
她腦子很好的,老師都誇她聰明機靈。
杜思苦:“好好好。”
不說了。
老五把家裡的搪瓷臉盆用舊魚網捆好,遞給杜思苦,“姐,帶上這個。”
這是她們共用的臉盆。
“我帶走了,你用什麼?”杜思苦知道家裡有,但沒想過拿。
“等爺爺回來,我找爺要一個新的。”老五笑着說,“無非挨頓罵。”罵歸罵,東西還是會給的。
杜爺爺疼孫女,老五長得機靈可愛,又能說會道,更招人喜歡一些。
老四呢,實誠,嘴笨一些,隻會做事。
而且啊,老四不争搶,喜歡讓。
長輩們知道老四好,但是呢,家裡的好東西肯定是先給老五,再給其他人,最後給老四。
“我走了。”
“姐,記得來看我,給我寫信。”老五早就盼着别人給她寄信了。
外頭天黑了。
老五不知道又哪個屋摸出一個手電筒,七成新,又塞到了杜思苦的手上。
家裡有哪些好東西,老五真是門清啊。
杜思苦收了:“下次放假回來,我把手電筒拿回來。”
天黑了,确實也需要一個手電筒。
她現在手裡沒工業劵,錢也不多,等攢幾個月工資,這些都能買。
家裡沒人,老五得看家,就沒送。
杜思苦走出家門,走了一會,回頭看到老五還站在院門口,她揮了揮手,讓老五回去。
老五也拼命的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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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老三送完飯從醫院出來,臉色不太好。
晚上的菜不如中午,除了素菜之外,還煮了兩個雞蛋。這已經不差了,誰家天天吃肉?
就這,還聽了幾句閑話。
于月莺跟在後面,“表弟,對不住,我媽就是擔心我爸的身子骨,不是挑你家的理。”
她再三解釋,“我媽是有口無心,你别放在心上。”
也不用跟姨媽說。
杜家老三:“知道了。”
反正明天他不送飯了。
天快黑了,杜家老三走得很快,于月莺小跑着跟在後面。快到家的時候,杜家老三突然停下了。
那個站在路燈下面端着鋁飯盒吃飯的人怎麼這麼像老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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