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他眼前漸漸分崩離析,然而林栀年的呼喚瞬間将沉溺在其中,似乎要随着世界一起消亡的葉鳴川拉回過神來。
少女彎着腰站在他的身前,眉眼透露着擔憂,她在看着他。
她還在,幸好,她還在……
失而複得的情緒瞬間漫上心頭,葉鳴川伸出雙手,環抱住眼前少女的腰身,緊緊地锢住。
林栀年一愣,低頭看着對方将頭埋在自己腰間的樣子,心裡頓時無奈,卻也莫名被他的情緒感染。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但這一刻,男生無疑是脆弱的,是需要安撫的,于是,林栀年順從自己内心的指引,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對方微濕的頭發。
下一刻,腰間的力道更是一緊。
良久,葉鳴川輕輕松開了自己禁锢住少女腰間的雙臂,他垂着頭,低聲道:“冒犯你了,對不起。”
林栀年坐回床上,她想了想道:“沒事。”
“你之所以覺得我要自殺跳樓,是因為你也看見過我的日記本吧?”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以你這個旁觀者很容易就能從日記本裡發現我的精神狀況出現了問題,對嗎?”
葉鳴川豁然擡頭,既然她知道自己精神出現了問題,也知道“他”是有所預謀的,那為什麼還要一條路走到黑,甚至于走上絕路呢?
他想開口問她,但……這一切,如今都還沒有發生,他不能說,不能告訴她,她的精神出現了問題,自己若是開口告訴她,關于她最後的結局,會不會反而給她一種她會死亡的心理暗示呢?
葉鳴川不敢賭,更何況這一次,他救下了她的外公,這一次,他一定會保護好她。
所以,葉鳴川道:“是,因為我無意間看過你的日記本。”
“所以,我害怕,我無時不刻不在害怕。”
“林栀年,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我們小時候是最好的玩伴,長大了,也會是最好的……朋友。”
林栀年内心一陣酸澀,葉鳴川也好,陳樂漁也罷,他們都在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
這個時空的”林栀年“,你聽見了嗎?你還有他們……
“謝謝你。”林栀年眼眶微微發紅,“你放心,我會和你說,就是因為我想開了。”
她低聲安撫道:“所以……你不要在害怕了。”
葉鳴川:“好。”
兩人四目相對,紛紛笑了出來。
平複了心情後,林栀年眼神微閃,她試探着開口道:“你說大家都是同學,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待我呢?他也是個學生,為什麼會這麼可怕呢?”
林栀年提起“他”,葉鳴川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十分難看,緊緊抿了抿唇,一字一字地往外蹦:“陳、見、洵、他就是個畜生,玩弄感情,輕視生命的畜生。”
陳見洵,是他,居然是他。
林栀年眼眸一沉,心裡低呵一聲,終于讓她知道“他”是誰了。
果然是全校最矚目的男生陳見洵。
葉鳴川低聲咒罵完,突然如夢初醒一般看向林栀年。
他怕,怕她不樂意聽到自己用如此卑劣的語言形容陳見洵,怕她對陳見洵還有情愫。
然而,林栀年卻理解錯誤,以為對方在尋求認同,于是她也狠狠罵道:“說畜生,都侮辱了畜生這兩個字。”
葉鳴川聞言一笑,嘴角露出的輕松笑意好像絢爛的光芒一般,刺眼得生動奪目。
林栀年呆愣住,傻傻地看着他。
片刻後,葉鳴川從凳子下的書包處拉出幾張試卷,他伸手遞給林栀年。
林栀年:??
順從地接過手,她随意地翻了翻,眼神從疑惑變得崩潰,她嘴角抽了抽,身體往後一仰,“咚”的一聲,狠狠将自己砸在床上,雙手捧着試卷掩住臉龐:“殺了我吧!!”
她真的承受不住科科不及格的分數。
葉鳴川笑了,上輩子那十年加起來的笑容都沒有今晚多。
林栀年聽着他的笑聲,毫無求生欲一般,慢慢又坐起啦,氣弱遊虛道:“我謝謝你,今天沒在醫院的時候就把試卷拿給我。”
她無法想象外公看到自己科科飄紅的分數,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葉鳴川嘴角揚起:“不客氣。對了,明天班主任讓你早課前過去一趟。”
“咚……”
林栀年又躺回了床上:“老天呐!!”
“說吧,還有什麼壞消息?你放心,我承受得住。”
葉鳴川從凳子上站起來,彎腰看着仰躺在他床上一臉生不如死的林栀年,笑道:“還有一個消息。”
“不是吧?還真有?”
“嗯,好消息。”
“好消息??”
“對,明天早課前,我也得去辦公室。和你一樣,接受班主任的摧殘。這……算不算得上是好消息呢?”葉鳴川低聲道。
“還得是你,夠兄弟!!”
林栀年緩慢升起了她的大拇指,給葉鳴川點了個贊。
*
陰雨連綿了大半個月的榕城,今日雨過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