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周苋看了一眼周小草，暫時沒空想太多，因為趙春霞朝着她撲了過來。

“周主任，你可得給我們家小草作主啊，看看孩子都被打成啥樣了。真是作孽哦，哪有親奶奶逼着孫女去死的，要是小草死了，我也不活了。”

趙春霞哭得那叫一個真情實意。

周小草一直低着頭不說話，她現在就希望親媽這樣鬧一鬧，能把換親這事給鬧黃了。

家裡是奶奶當家，她說話向來是不容許别人違背的。

她還偏心，不是一般的重男輕女，大堂哥作為她的寶貝大孫子，就是她小弟都比不上。

所以她隻希望，周苋能幫到她，别讓她去換親。

周小草的手緊張的攥着，大堂哥娶媳婦兒，跟她本來就沒有多大的關系。可是偏偏陶葉子家裡還有個大她八九歲的大哥，因為腿腳不好，模樣又不好看，一直讨不到媳婦兒，陶家知道她家的情況，所以提出了換親。

原本換得是大堂哥的親妹妹小花，可是沒想到對方上門相看，卻看中了她。

奶奶都沒猶豫，直接拍闆定下來了。

她不同意，因為她當時準備相看的是另一家，可沒想到，争執中她磕到了頭，昏死了過去。

那個時候她想，完了，自己肯定是死定了。

可沒想到，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在公社衛生所裡。

還是她奶拿得錢。

那一刻，周小草甚至覺得，她奶是不是瘋了，居然舍得拿錢給她看病。

得知前因後果，周小草想着，果然奶還是那個奶。

不過也讓她看到了希望，不嫁到陶家去的希望。

周苋問了一下周小草的情況，趙春霞看了一眼身後跟着的自家男人，又掃了一眼公爹，咬牙道，“你們要不懲罰那個老太婆也成，必須得給我家賠償，我家小草的血不能白流。”

她早就受夠了那個老太婆了，男人耳根子軟，每次好不容易勸得他去提分家，很快又被那兩個老家夥堵回來了。

趙春霞越想越不甘心。

分家，必須分家。

這回說什麼都得把這家給分了，誰勸都不行。

再不分家，他們都要被欺負死了。

周苋新官上任三把火，有心把這第一把火燒得旺一些，也打算殺雞儆猴，震懾一下大隊裡不把她當一回事的社員。

借此告訴他們，别小瞧了她。

至于會不會得罪人，這個暫時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内。

馬二丫這事，也是正好撞上了，就被周苋抓着當了這隻雞。

正好趙春霞也有意鬧一鬧，所以周苋也順了她的心意，讓她鬧起來。

“小草。”周苋喊了周小草一聲。

本來這事她和趙春霞說就行了，把周小草牽扯進來也不太好。

可架不住這姑娘一直低着頭不說話，臉色白得跟鬼一樣，看起來有點瘆得慌，怕她出什麼事情，周苋才喊了一聲。

周小草擡頭看向周苋，目光幽幽，語氣卻很是堅定，“我不要換親。”

她絕對不要嫁給那個瘸子。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所以周小草擡頭看向周苋，又重複了一遍，“不要換親。”

周苋心裡歎了一聲，周小草眼中的恐懼她看得分明，隻對着她點頭道，“你放心，包辦婚姻是違法的，既然我管了這事，就一定會管到底的。”

周小草眼睛亮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很快便暗淡了下去。

主要是她也聽家裡人說過，說是周苋太年輕了，話裡話外，都很不把她這個很年輕的婦聯主任當一回事。

想到那些，周小草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要是不行，她一定會被嫁到陶家的。

“天殺的，看看我家小草都被吓成啥樣了，作孽呦，親奶奶要殺了親孫女了。”趙春霞看到閨女這個樣子，那更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抹淚的。

“打住！”周苋喊了一聲，止住了趙春霞的哭喊聲。

“嫂子，有話好好說，你這樣哭下去，這事越拖越久。”

趙春霞頓了一下，又爬了起來。

“你剛才說要賠償，要什麼賠償？”周苋又把話題轉了回去。

這個賠償趙春霞想了一路，心裡早就有了盤算，所以這會兒周苋開口，她都不用想，直接說道，“得賠我十塊錢，還有十個雞蛋。”

這都是她仔細考慮過的，小草這會兒可是傷着頭了，流了老多的血，得補補，賠了雞蛋，到時候蒸雞蛋羹，他們二房其他孩子都能吃上一口。

老太婆雖然經常哭窮，可是她算過了，這十塊錢她那還是能拿出來的，這些年他們二房啥都沒有，好東西全私底下補給大房了，他們咋樣都得拿點錢，要不然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對了，還有孫美鳳，她當時也對我家小草動手了，她也得賠我錢。”趙春霞這才想起這其中還有孫美鳳的事情呢。

她也得賠，誰也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