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解放一聽就知道閨女心裡是明白的,也幹脆道,“你到底是咋想的?”
面對自己親爹,周苋也沒有瞞着。
在書裡,這個親爹可是能為了自己犯錯誤丢了大隊長的位置的。小說裡描寫的就是一筆帶過,可是這是現實,她爸可是因為她參選婦聯主任都避嫌的人,沒把她大義滅親了還幫她,所以周苋面對他,自然是實話實說。
“爸,我知道,不僅是您,整個桃花生産大隊的人,都覺得我是個年輕小姑娘,投我票也完全是因為吃人嘴軟,其實心裡還是不服氣我的。”
這一點周解放自然是知道的。
公社婦聯那邊,好歹底下還是配了幾個人手,像是大隊的婦聯主任,說是主任,就是一個光杆司令,啥事都得管,大多數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之前的陳主任好歹年紀擺在那裡,可周苋太年輕了,可以說是那些人看着她長大的,她什麼樣,大家都知道。
自然也沒把她放在眼裡。
這工作就是不好做。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這個婦聯主任,總要把火給燒一燒的,一次燒得不夠,那就再來一次,告訴那些人,我是年輕,但可不是什麼軟柿子,我就要踢這闆子,讓他們看看,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劉春花可以說得上是大隊裡的惡婆婆代表,其他人就算惡,那好歹面上是願意裝一裝的,劉春花是連裝都不願意裝。
她要是撒起潑來,就是周解放有時候都拿她沒辦法。
尤其是她這個人輩分還挺大的,有點麻煩。
“所以你問那錢喜鵲要不要報公安?”
“爸,這事得看喜鵲嬸子的決定,你可别以為我不知道,先前陳主任還沒去公社的時候,勸過幾次,一點兒用都沒有,結果現在倒好,直接就下死手了。”
理由也很荒唐,因為沒生出個兒子來。
“可人公安同志在縣城呢,别說咱們這生産隊了,就是離公社也遠,犯得着麻煩人家跑一趟。”
“不這樣,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回我說啥都不能像上次那樣了,就算喜鵲嬸子那邊松口不追究,我也要讓她吃個教訓。”
這樣的事情,一次兩次就足夠了,要是次次都這樣,大家習以為常,就會覺得這些都無所謂了。
現在的人對于公安同志可是有天生的敬畏感的,所以她也是利用了這一點。
真要讓劉春花被公安抓走,估摸着其他社員能老實好久。
聽周苋這麼說,周解放許久沒說話,最終也隻是歎息,沒想到閨女心裡把這些情況都給考慮好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那我可不能跟您說,既然我是婦聯主任,肯定是要把這事給解決的,最好是把其他有類似這樣的人家也給鎮住,免得後面一個個的鬧起來。”
見閨女這麼有氣勢的話,周解放可比一開始有信心多了。
“行吧,那我就不問了,你自己處理吧。”
說着,周解放也就不擔心了。
至于會不會得罪人這個問題,他根本就沒想過,他剛當上大隊長的時候,也沒少得罪人,可現在,那些人不是照樣服氣他。
倒是天快黑了的時候,劉春花兒媳婦錢喜鵲抱着孩子過來了,她身後還跟着她男人周前進。
她一看到周苋,就下意識的看向了身後的男人,然後朝着周苋走了過來。
“周主任。”
這一聲,錢喜鵲喊得是真心實意的。
她不是沒良心的人,知道周苋是真的想幫她。
甚至說,看到婆婆被帶走的時候,她心裡是痛快的。
周苋放下手裡的碗筷,看着錢喜鵲說道,“你是考慮清楚了?”
錢喜鵲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無視他警告的眼神,抱緊了懷裡的女兒,問道,“周主任,要是報公安,我婆婆她真的會被抓走嗎?”
“你身上的傷就是證據,而且她當時也親口承認傷害你了,更不用說大隊裡還有那麼多人親眼看見了。”
周前進聽着錢喜鵲的話,也頓時急了,明明在家的時候,她不是這麼說的。
不是說好了不提公安的嗎?
怎麼這到了周苋跟前,又說公安的事情了。
“不是,我們不報公安,喜鵲,咱們在家不是說好了嗎?”周前進頓時急了起來。
周苋掃了一眼周前進,冷聲道,“錢喜鵲才是當事人,報不報公安,由她說了算。”
可能是劉春花太強勢的關系,周前進這個兒子,倒是有些唯唯諾諾的,還是隻會聽媽的話,眼看着自己媳婦被親媽打得半死,還是站在親媽身後一句話不說。
又或許,他心裡是很認同劉春花說得那些話。
周苋可沒空去探究周前進到底是怎麼想的。
就像是現在,周苋隻要稍微強勢一點,周前進就憋得滿臉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