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花這會兒看着周苋,心裡直發怵。
在小黑屋做思想教育的時候,就怕她,這丫頭每次都笑眯眯的,可是那是真嚴厲啊,讓她總覺得心裡發慌。
還說記不住,就不能離開小黑屋。
天知道她能離開小黑屋,有多努力。
她就看着周苋又笑着把自己帶着的本子打開,笑着看向她,“春花奶,您的态度很端正,這樣,我問您幾個問題,您如實回答就好了。”
周苋笑得越是和煦,劉春花心裡就越是犯嘀咕。
不過耳朵卻是更認真聽周苋的問題了。
聽她提起自己的小孫女妞兒,立馬就道,“那生男生女都一樣,主席同志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
這要是真生不出兒子來,就是她兒子的錯了。妞兒那丫頭,又是唯一的孩子,劉春花現在經常看着妞兒發愣,錢喜鵲都不敢帶着孩子出來了,生怕她想不開,對孩子下死手。
周苋認真的把話記到了本子上。
又問了幾個問題,看着婆婆端正的态度,錢喜鵲眼睛都要瞪出來。
不一樣,是真的不一樣。
之前陳主任上門調解的時候,婆婆嘴上說得好聽,可是實際行動卻不是她說得那樣。
但是現在,都是做保證,但就是感覺不一樣。
沒想到抓起來關上幾天,能讓婆婆有這麼大的變化,還是周主任厲害。
這下誰還敢小瞧周主任。
和劉春花談完話之後,周苋合上了手裡的本子,語重心長道,“春花奶,以後我不僅會督促您的,當然也還會詢問您的兒媳婦錢喜鵲同志,如果她跟我反應您的舊思想還是沒有轉變,可就沒有下一次,到時候您就去農場改造吧。”
進度條又動了一下。
很明顯為了不去改造,劉春花在努力的改造自己的思想。
周苋提醒劉春花别忘記定時去大隊部報道的事情,又把錢喜鵲叫到外面。
“周主任,真是太謝謝你了。”錢喜鵲看着周苋道謝道。
“不用謝我,要謝的該是你自己,你要是立不起來,我做再多的事情,都是無用功。面對壓迫就要有反抗,你做得很好。”
錢喜鵲都要哭出來了。
面對婆婆的欺壓,她反抗婆婆,頭一次有人誇她做的好的。
以前别人都說,那是她婆婆,打她幾下,有什麼大不了的,誰家媳婦兒年輕的時候不是這麼過來的,她還讓人把婆婆抓走了,簡直是大逆不道。
還有人勸她,等她熬成婆婆就好了。
當然,那些人不敢在明面上說,他們也怕被周苋聽到,回頭再扯上國家,扯上主席同志。
越扯越大,還把自己扯進去,就不好了。
不報公安,已經是錢喜鵲的底線了。
難道真要讓她被婆婆打死了,然後讓人家可憐她兩句?
她也不甘心啊。
婆婆本來就不喜歡她的女兒,孩子又是早産生下來的,誰生的誰疼啊。
她自己能忍,可不能忍受孩子也跟着遭罪。
更何況周主任這麼盡心盡力的幫她,她也不能辜負人家的一片心意。
周苋回了大隊部之後,把事情整理了一下,然後以這個事情為原型,寫了個小故事。
通篇都是真摯的感情,而且重點凸出了大隊裡的社員還有當事人的反應。
寫完檢查了一下,确定沒什麼問題了,就把信交給了去公社開會的親爹。
“爸,幫我把信寄出去。”
周解放那些信看了一眼,有些詫異道,“又往縣城報社寄信了。”
之前周苋就寄過一次,到現在都沒回應。周解放心裡有些失落,但不多。
畢竟那可是報紙,哪裡是那麼容易上的。
“嗯,一次不行就兩次,多寄幾次,總能收到回信的。”
周解放詫異的看向自家閨女。
他這次去公社,其實也是要彙報大隊裡的這個事情的。
雖說他們大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可也是要知會領導一聲的,還有新選的婦聯主任的事情都是要上報給公社那邊的。
他沒想到自家閨女挺厲害的,居然還想繼續給報社投稿。
見他不放心的模樣,周苋就把信給他看了,看得原本還擔憂的周解放熱淚盈眶的。
他是真不知道,自家閨女還有這個本事,這文章寫得也這麼好,就是不知道之前寄過去的,為什麼沒有回信。
能打野豬,能治住磋磨兒媳婦的惡婆婆,還會寫文章。
突然發掘了自家閨女無數優點的周解放,突然有點驕傲的感覺。
不過他比自己閨女感想,“為啥不直接寄到省城報社去,那可比縣城報社大多了。”
主要是省城報社比縣城報社有排面,大隊長也是有一顆老父親的虛榮心的。
周苋忍不住道,“爸,你可真敢想,我都不敢保證人家能選上我這稿子呢。再說了,縣城報社隻是試試水,回頭要是穩定了,我自然得往省城報社投遞稿子的。還有啊,您可别往外說去,能成到時候給大家夥一個驚喜,不能成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放心,爸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