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去縣城啊?”司機師傅對着周苋,也笑得真誠了幾分。
“是啊,這不公社的紀主任讓我代表咱們公社去縣城婦聯學習呢。”周苋應了一聲,順便也把自己去縣城的事情提了一嘴。
出門在外的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車上的人不咋多,也不是人人都舍得花這兩毛錢買票的,很多人是趕一大早走去城裡的。
車上有人,也有空位置。
周苋把介紹信給售票員看了一下,在那裡買了票,笑道,“謝謝同志。”
售票員同志也瞅她,“小同志,你是婦聯的幹事啊?”
周苋道,“我是桃花大隊的婦聯主任。”
車上的人又瞅了過來,畢竟這麼年輕的婦聯主任,他們也是頭一回見到。
售票員打量了她兩眼,這才道,“你就是桃花大隊的周主任?”
“您還知道我?”周苋也很驚訝,自己的名頭啥時候這麼響亮了,都傳到小客車售票員這裡了。
“那可不,我姑父,就是百花公社的胡社長,他在家提過你。他說你可厲害了,寫得文章都上報紙了,可讓咱們公社長面子了。”
周苋也跟着笑,心裡卻是覺得,果然,這七拐八繞的都是關系。
等周苋坐下後,兩個人順勢聊了起來,然後周苋從包裡掏出水果糖,很是自然的分享給了售票員同志。
當然也沒忘記司機師傅。
後面遇到有乘客要上車,也不知道司機師傅是不是有炫技的心思,車門總是不偏不倚的停在了乘客的面前。
當然了,除了周苋,其他人似乎并不在意這些,還是讓劉師傅有些失望的,覺得這些人根本就不懂。
倒是周苋順勢誇獎道,“果然還是老師傅有經驗,一般人可開不來這樣的。”
司機師傅嘴裡含着糖,臉上的笑容是越發的真心,果然還是小同志更有眼光。
開這麼多年的車,技術還是有的,隻是以前沒碰見欣賞的人罷了。
不對,現在也隻有一個。
老舊的客車,速度算不上快,不過比起騎自行車,還是稍微快了那麼一點兒的。
就算有自行車,很多人也舍不得騎到縣城去,不是怕費時間,是心疼自行車。
等到了縣城,售票員突然起身說道,“劉師傅,你順道把周同志給送到地方,這可是代表咱們百花公社來縣城開會的。”
司機師傅高聲應道,“得嘞。”
“這會不會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順道的事。”售票員同志對着周苋擺了擺手,有些不以為意的說道。
他們果真把周苋送到了目的地,還叮囑她别忘記了回去的時間,以免她錯過車。
這會兒縣城雖然有招待所,可介紹信上的時間都寫的明明白白的,人家也是不給住的,說不得還會把人給舉報了。
周苋目送着車子離開,這才往縣政府那邊走去。
負責看門的人在她過來的時候,就一個勁的瞅她。
周苋笑容滿面的走了過去,主動打了招呼,“大爺您好,我是百花公社底下桃花生産大隊的婦聯主任,是代表咱們公社來縣城婦聯開會的,您知道婦聯怎麼走不?”
“百花公社的啊,咋不是你們紀主任來的呢?”大爺聽說是百花公社來的,态度緩和了一些。
百花公社他還是知道的,婦聯紀主席的妹妹就在那裡當婦聯主任呢。
以往都是紀主任來開的會,現在換了個小同志,大爺就多問了一句。
“紀主任說,要給我們底下大隊的人學習的機會,所以就派我作為代表來了。”
大爺點了點頭,然後給周苋指了路,“往那邊走,然後右轉,門上有牌子,看見就知道了。”
“可真是太感謝您這邊。”然後從口袋裡摸了兩塊水果糖遞了過去。
“你這小姑娘,這是做什麼?”大爺嚴肅着臉說道。
“我第一次過來,人生地不熟的,還得謝謝您給我指路呢,您就收着吧。”
“行,那我就收着了,你快進去吧。”大爺看着周苋一臉真誠的模樣,倒是沒再說什麼,對着周苋擺手說道。
周苋按照大爺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婦聯辦公室門邊是挂着牌子的,周苋一擡頭就能看到。
她進去的時候,辦公室裡自己有人了,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說着話,見她進去,辦公室裡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她。
面對那些打量的目光,周苋也不露怯,大大方方的笑道,“大家好,我是百花公社底下桃花生産大隊的婦聯主任周苋,是代表咱們百花公社婦聯來學習的。”
等她自我介紹完,有人收回了目光。
也有人繼續打量她,甚至還問道,“周主任,你多大了?”
“今年十七了。”
“那可真是年輕啊,咱們婦聯還少有你這樣年輕的女同志呢。”
“不止是年輕吧,那筆杆子也不差,你寫得文章,都上了報紙了。”
周苋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她往報社投稿,都是用自己的真名,被人知道也不奇怪。
對方這話,猶如一顆石子丢進水裡,激起了千層浪。原本對周苋不大感興趣的人都忍不住湊了過來。
今天來這裡開會的,要麼是縣城底下公社來的代表,要麼是各個廠子裡的婦聯。
别看縣城廠子婦聯聽着好聽,可跟她們生産大隊的情況也差不多,都是光杆司令。
倒是周苋寫的文章上報紙的事情,有不少人知道,畢竟是和婦聯的工作有關系,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關注的。
這會兒打開了話匣子,周苋自然是趁機和大家套近乎,對于她們好奇的問題,自然也是耐心給與解答。
一次或許感情不深,可見多了說多了,感情自然就深了。
她默默地把這裡的人給記住了,将來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好找人幫忙。
“今兒個怎麼這麼熱鬧啊?”有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衆人一驚,這才發現,婦聯的紀主席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更不知道她來了多久了,聊得太認真了,居然都沒發現。
周苋和大家一起朝着門口看過去,也跟着衆人一起向紀主席打招呼。
她自然知道,紀主席就是紀主任的親姐。
姐妹兩個長得也很像,不過紀主任是長發,平日裡都是盤起來的。紀主席是短發,鼻梁上還架了一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