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家裡隻有佟父佟母在,陳秀梅的小姑子佟念青出去了,見到紀主任帶着一行人過去,兩個人還沒怎麼當回事。
問起陳秀梅被打的事情,佟母還笑了起來,“哎呀,就是夫妻之間那點子事,叫了聲音大了點兒,讓人給誤會了。”
“臉上的傷?那是她自己摔的,笨手笨腳的,蠢得要死。”
佟母自以為紀主任肯定會相信她的說辭。
紀主任心裡更加厭惡他們,婦聯做了那麼多事,一次次的宣傳工作,就是為了不讓陳秀梅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總有人心存僥幸心理。
還是那句話,棍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永遠不曉得什麼叫疼。
紀主任直接開口道,“我們已經抓了佟銘心,他也承認了,是你們為了讓佟念青頂替陳秀梅的工作讓他動手的。”
“你們抓了銘心?”佟母臉色都變了。
一旁的佟父聽說兒子被抓,頓時坐不住了。
“紀主任,這都是誤會,是誤會啊。”
這種情況紀主任見得多了,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這命根子被抓了,兩個人就開始急了。
紀主任對着這老兩口冷笑一聲,“怎麼,知道急了,陳秀梅同志挨打的時候,你們怎麼就沒坑過一聲?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是不?”
夫妻兩個被罵得根本就不敢反駁。
心裡怎麼想的紀主任就不知道了,她也不想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想的。
佟銘心打人這事,肯定是跑不了的。
前頭那麼些壓迫婦女同志的人被抓了,公社婦聯這邊宣傳力度也很大,結果還犯事,那就是明知故犯了,情況比之前被抓的都要嚴重。
他那廠子裡的工作,這邊還要再看看情況,不行就直接開除,想來其他人也是很樂意看到廠子裡有個空缺的。
還有那佟念青,撺掇哥哥打嫂子,也是個本事人,這樣的人還頂替什麼工作,這麼大本事的人,連自己的工作都解決不了嗎?
得知打人的後果這麼嚴重,廠子那邊還打算把兒子開除,現在還要追究閨女的責任,老兩口徹底坐不住了。
“紀主任,這真的都是誤會,不是銘心的錯,是我老婆子一時糊塗,才犯渾讓兒子動手的,你要抓就抓我吧。”
他們越是這麼偏袒自己的孩子,紀主任就更不會徇私了。
現在知道惹事了,才害怕,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動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後果呢。
小的做錯的都讓老的去頂了,那還要她們婦聯的這些人幹什麼。
再說了,那佟銘心又不是幾歲的孩子,被家裡人挑撥就去打老婆,顯然也不是個好的。
見紀主任不為所動,甚至還找了街坊四鄰确認情況,兩個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正好這會兒佟念青外出回來了,剛進家門,就被佟母看見了。
她是疼女兒,可這一切都在不涉及兒子的利益情況下。
見到佟念青回來,想到兒子被抓,又想到這些都是佟念青撺掇的,佟母怒極了,上去就給了她一巴掌,“混賬東西,你一個沒出嫁的姑娘,管你大哥夫妻兩個的事情做什麼?現在被你大嫂告到公社那邊了,你還不趕緊給人家領導認錯。”
到底疼了這麼多年,佟母還是很疼閨女的,可現在領導都到家裡來了,隻能用這個法子,讓領導先消消氣,趕緊把人給放出來才是要緊的。
她是想的好,可是佟念青卻被打懵了,她捂着臉頰,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佟母。
“媽,你打我。”
佟母拼命給佟念青使眼色,想着讓她趕緊配合,他們家裡認錯态度誠懇些,說不定領導心一軟,就把佟銘心放出來了。
可佟念青滿心滿眼就隻有自己挨了打。
佟父沒看到佟母的眼色,也過來責備她,“念青還小,不懂事,你有什麼不會好好說嗎?打她做什麼?”
佟母知道丈夫偏心女兒,可現在兒子都被抓了,這種關頭,他居然還是偏心女兒。
“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佟母忍無可忍的吼了回去。
紀主任看着這一家子鬧劇,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佟母使的眼色,其實她看得最清楚了。
隻是佟父這麼出人意料,居然這麼護着自己的閨女,在百花公社倒是少見這樣的男人。
就在一家子争吵的時候,陳秀梅回來了。
看到她,佟母也不管那對父女兩個了,連忙朝着陳秀梅跑了過去。
她一把抓住陳秀梅的胳膊,不顧她皺起的眉頭,一臉急切的說道,“秀梅,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銘心他也是一時糊塗才對你動手的,之前他可從來沒動過你一根手指頭,秀梅啊,夫妻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的,你可千萬别犯糊塗啊,這銘心真要是有什麼事情,對你也不好。”
紀主任沒想到佟母當着她的面都能颠倒黑白,那佟銘心和陳秀梅之間是吵架嗎?
分明是他單方面的毆打。
正要說話,卻看見陳秀梅擡頭,對上她的視線,對着她輕輕搖了搖頭。
紀主任這才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希望這個陳秀梅不要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到後面就成家常便飯了。
佟母隻惦記着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隻一個勁的抓着陳秀梅的胳膊,希望她給點兒反應。
陳秀梅用力掙脫了她的束縛,卷起袖子道,“媽,你抓疼我了。”
胳膊上青紫的痕迹,都是佟銘心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