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你看什麼呢?”
一道女聲從嚴起元身後傳了過來。
“奶奶,”嚴起元興奮的回頭,“您猜我看見誰了?”
“誰啊?我可猜不出來。”老太太看着大孫子的模樣,搖頭笑道。
“是我下鄉的地方的副社長,當時我掉水裡,就是她把我救上來的,剛才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是嗎?那你怎麼不把人叫到咱家來吃飯啊,人家救了你,也該好好感謝人家同志的。”
“我給忘了。”
老太太歎了一聲,這個孫子在人情世故上,跟他爸一樣。
“那她這次是來京市辦事的還是别的事情?”
“來上學的,她跟我一個學校。”
“那以後有機會你可要把人帶回來吃頓飯,咱們得好好感謝人家。”
“好,那我下次看見她,和她說說。”
嚴起元帶着自己的奶奶回去了。
周苋回到宿舍的時候才發現有人過來了,看模樣應該是一家三口。
那女同志看見她,尴尬的笑了笑,又跟周苋道了歉,推了推那個男人,讓他趕緊出去。
這才對着周苋道,“真是不好意思,他是我男人,我見宿舍沒人,才叫他幫我把東西拎上來的,我這就讓他走。”
周苋笑了笑,“沒事,你們整理吧。”
男人牽着孩子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看快整理好了,我帶孩子到樓下等你。”
說着,便帶着孩子出去了。
女人快速的整理好,顧不上和周苋說話,就連忙下來了,天快黑了才回來,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
回來見周苋拿着書在看,又擦了擦眼睛,這才進了屋子。
她拿起自己的暖壺,看向周苋道,“同學,你知道在哪兒打熱水嗎?”
周苋給她指了地方,對方道了謝,出去打了熱水。
舍友來了,周苋也不好在宿舍裡肆無忌憚的,便去了食堂吃飯。
飯菜味道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她吃得很沉默。
倒是那位新來的舍友,好像沒出去吃飯。
“你不餓嗎?”周苋問道。
對方搖了搖頭,“不餓,剛才吃過一個餅了。對了,同學,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周苋。”
“我叫王鳳霞。”
兩個人也算認識了,王鳳霞也是下鄉知青,下鄉好多年了,在鄉下嫁了人,生了個孩子。
沒想到突然就恢複高考了,她要參加高考,婆家除了她男人,都不同意,就怕她考上大學,不要他們父子兩個人了。
王鳳霞自然是舍不得他們父子,可是明知道高考恢複了不參加,她心裡也有遺憾。
最後還是男人領着她去報了名,知道自己考上的時候,她高興的哭了出來。
可是婆家那邊風言風語的讓人聽着很難受,好像笃定了她一定會丢下他們父子似的。
王鳳霞覺得周苋人還怪親切的,忍不住就和她傾訴起來了。
周苋安靜的聽着,聽王鳳霞這麼一說,也有點兒懷念自己當婦女主任的時候了,這幾天在京市心都玩飄了,眼看着自己的事業進度條就剩最後一點兒卻不動彈了。
她拉着王鳳霞的手道,“你比我年紀大一些,我就喊你一聲王姐,我看的出來,你跟姐夫兩個人感情好,旁人說旁人的,你隻管做你自己。别人酸你,是因為你考上大學了,和他們不一樣了。你也别焦慮,該學習就學習,千萬别被人給影響了。還有姐夫那兒,你也多表達表達你沒那個意思,要不然他一個人帶着孩子在老家,聽着那些話心裡肯定難受。”
王鳳霞覺得周苋說得有道理,同時又有些詫異,“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居然懂這麼多?”
“都是經驗。”
聊天的時候,得知周苋在老家都做到了副社長的位置上,王鳳霞驚訝的嘴巴裡都要塞進去一顆雞蛋了。
還有那百花公社勝意牌醬菜,她不僅聽說過,也吃過呢。
她下鄉的那個公社供銷社就有的賣。
她覺得周苋是個很厲害的人,到了副社長這個位置,能放棄參加高考的也不是一般人。
不過大學生畢業分配也确實比公社副社長更有奔頭,但那會兒誰也不能保證就一定能考上,能直接放棄,還是說明人家深思熟慮過的。
面對王鳳霞驚訝的目光,周苋十分淡定的接受了。
出門在外,那肯定還是要保持神秘感的,舍友是未來四年都要在一起相處的,能處盡量處,處不來就算了,這種事情也不能強求。
王鳳霞也沒想到,她是舍友居然是這樣一個傳奇人物。
随着報道時間到了,宿舍裡另外三個人也來了,一個是本地的姑娘,另一個是鄰省的,離得比較近,還有一個因為太遠了,趕在最後一天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