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小芸就行。”

鐘小芸扒拉開擋路的雜草，在前頭帶路，聽見謝謠息叫她，回頭說。

謝謠息從善如流：“小芸姑娘，你為何确認他會在這兒？”

這裡地處偏僻，附近更無燈火人家，不像是會有人的樣子。

鐘小芸卻說：“除了這個地方和白骨門，他無處可去。我今日追了他一路要教訓他，他定然不會回白骨門裡，若是想找一個安穩的栖腳地，就隻有這裡了。畢竟，在這種距離奉城近不近，也遠不遠的，随時會出現妖魔的地方，夜裡還在鎮外亂晃，可不安全。他雖然混，但惜命的很。”

她擔心謝謠息不明白，又繼續補充說：“從前這一塊是流浪兒的聚集地，父母雙亡的、孤兒寡母的，大家都住在這裡。”

“後來，妖魔的領域越來越大，鎮上時不時也冒出些妖魔鬼怪，會吃人，大家就都不敢再住了。直到鎮上來了一群仙長們，他們召集大家全部遷到了鎮裡，這邊也就成了如今這般荒廢的樣子。”

李松樹也是之一。

謝謠息道：“原來如此。”

聽到鐘小芸提及妖魔，遂問：“這裡經常有妖魔出沒嗎？”

謝謠息常年在山上修習，雖是為除魔而修煉，但修煉之地，幾乎與世隔絕，也不知曉外面的這些事情。

鐘小芸想了想：“倒也不算經常，隻是一年中總有那麼幾回。”

不然，卻烏鎮也不會還有人族在居住了。

說着她又指了指不遠處的河上：“前些日子，這河上就出了事，許多人不見了，到現在還沒找到。大家都說又是魔來了，那些人也許已經被吃了，回不來了。”

說到人可能被吃了回不來時，鐘小芸垂了頭，神情肅穆。即使已見過聽過太多類似的事情，也難以把它當作是一件尋常的事。

謝謠息順着方向望去，隐隐綽綽能透過樹叢看到一條大河，可夜裡太黑，她用不了靈力，故而看不出什麼。

傷心一瞬後，鐘小芸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緒，問道：“謝姑娘，你是仙家弟子嗎，那你會法術咯，怎麼會到這裡來，是來曆練的嗎？”

不怪她會這麼問，經常會有自稱是仙門弟子的人來曆練和除魔，這些人大多就是如謝謠息一般的少年修士。

為何而來，謝謠息實話實說：“是。我要去奉城，途徑此地。”

這下鐘小芸卻是驚訝了，她甚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奉……奉城？！那裡……不是很危險嗎，你去那做甚？”

這麼多年來，都是叫人不要靠近奉城，可沒聽說誰要主動進奉城内的。那不是去送死嗎？

謝謠息說：“我要去尋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鐘小芸：“很重要嗎？”

謝謠息：“很重要。”

當今之務，是要拿回大師兄給她的乾坤袋。

意外地，鐘小芸很快表示了理解。人總會有些必須去做的理由。她見謝謠息态度堅定，應當是有自己的考量，便不再多問了。

雖然她對仙家的事情十分好奇和感興趣，但做人要有分寸。她們才剛認識呢。

很快就到了破廟所在的地方。

鐘小芸說的廟是一間土地廟。

土地廟不大，僅有一間風霜敗落的破屋，面朝水背靠山坡，其中供兩座與人同高的神像。因無人供奉打掃，門窗破損，廟内蛛網密布。

泥塑雕成的土地公婆神像面容樸質又年青，二神盤膝坐于高台上，眉間點紅，紅已發烏，兩側雙目眼眸微微下垂，唇畔帶笑，神态慈愛地看着來人。底座經年歲蹉跎後損毀最為嚴重，但不難看出伏膝在下的是一個孩童，像是一對恩愛的中年夫妻，得一幼子，承歡膝下。這卻是與旁的土地大不相同。

常有仙士為親眷立廟，布恩澤，以求能為父母親眷掙得功德圓滿，同往仙京去。這座土地廟也是如此。

鐘小芸伸手點了點唇，示意謝謠息不要出聲。她做完這個動作後，又覺得自己是多此一舉。謝姑娘是會仙法的修士，在她身後走路本就如蜻蜓點水，都不帶一點聲響的。

謝謠息卻十分配合地一點頭。

在鐘小芸的帶領下，二人小心翼翼地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