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忍不住冷笑一聲。

特大爺的，我能不知道你一直在騙我嗎？

猶豫片刻，他回了句：我最煩别人騙我。而且我這人也不講究什麼坦白從寬，所以你想好了再說。

床上專屬師尊：……

床上專屬師尊：别這樣，你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委屈]

白曜：但你要是不坦白，那我現在就把你删掉，遊戲号直接上架，我們永遠不聯系。

床上專屬師尊：我坦白。

床上專屬師尊：我現在其實沒在X城。

床上專屬師尊：[位置]

白曜點開他發的位置。這裡既不是柳煜琛的老家，也不是蜜桃牛奶手機号的歸屬地；他在地圖上查了一下，是個很老的小區。

白曜：大過年的，你說你沒回家，那你在K城幹什麼？

床上專屬師尊：工作。

床上專屬師尊：我接了個網劇配音的活，要到錄音棚和其他CV一起錄，我就在這附近短租了一間房。這裡條件不太好，但月租很便宜……

放假以來，柳煜琛的每一頓都吃的很寒酸，今晚的速凍水餃對他來說算是盛宴。除了配音以外，他在遊戲裡還接了幾個代練的活，勉強湊了個學費。

寒假的時候如果不努力，等到開學的時候他就要餓肚子了。

白曜：哦……你很缺錢嗎？缺錢可以跟我說。

白曜：[轉賬8888元]

他好敏銳。柳煜琛看着他給自己的轉賬，心都在顫抖。

床上專屬師尊：……

床上專屬師尊：大少爺，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有個富有父母，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學生時代就能開得起卡宴。我隻是個窮苦的老百姓，過年加班很正常，你不要同情我。

床上專屬師尊：還有，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随便給網上認識的人轉錢？你這錢我不可能收的。

白曜：嫌少？

白曜：[轉賬66666元]

白曜：夠嗎？其實這隻是我每個月零花錢的一部分，你不用跟我客氣。

柳煜琛第一次被他氣到渾身發冷，手指使勁地捏着手機，關節都有些發白。

對一個陌生人，六萬塊錢，說轉就轉。

兩人的家世相差太多，他很難理解白曜此刻的腦回路。但柳煜琛知道，白曜現在并沒有賺錢的能力，這錢無非是白曜的父母轉給他的，也是血汗錢，不是什麼神仙大風吹進他口袋的。

他這麼不珍惜。

柳煜琛縮在椅子裡，閉眼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逐漸冷靜下來。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他才看到白曜又跟他發來的一條消息。

白曜：你不是嫌我給你的錢少，而是你根本就收不了錢吧？你這個微信沒有實名認證，是你的小号。

白曜：你連你的名字的最後一個字都不肯讓我知道，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被騙，畢竟我知道你這個微信号收不了錢；而且，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我連标點符号都不會信。

柳煜琛看着他發來的這兩大段話，心都涼了。

他端坐在電腦前，低頭捧着手機開始編輯短信。他想告訴白曜，除了在身份方面有所隐瞞，其他的事……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在遇到白曜之前，柳煜琛從來都沒有想過感情一向寡淡的自己，竟然會喜歡上别人；他不止喜歡白曜喜歡的要命，在和白曜相處的時候，他的身體有時候還會比他的大腦還要先一步做出反應。

比如在最開始，他主動走過去和白曜搭讪，嘴巴像是提前演練了一萬遍一樣，“無比輕松”地說了句，同學，你好，我能加你個微信嗎？

還有，下大雨的那天夜裡，兩個人一起被困在校外。白曜提出在附近開房将就一晚，柳煜琛的大腦一片空白，行為上卻直接點了頭。

再比如，仍然是那天晚上，大腦告訴他一定要理智，兩人隻是普通朋友關系；可他的身體卻無法自控地向白曜靠近，直到手指顫抖着越了界，觸碰到了白曜的嘴唇……

分手之後，柳煜琛逐漸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到了沒白曜不行的地步。

就算是心理依賴，柳煜琛也覺得自己這樣似乎有點病态。

可一想到白曜發的那條分手信息，柳煜琛就有種周邊的氧氣全部都被抽走的窒息感。就算前幾天都挂着語音，還是想白曜想的睡不着，柳煜琛也沒好意思說出口。

對話框的信息删删減減，再反複經曆了幾百字打完，閱讀，又全部删掉重新打，柳煜琛的手機開始提示他電量不足。

已經是0點55分了。

新的一年早就在55分鐘前開始。

柳煜琛看着自己剛剛删除的隻剩下開頭幾個字的消息，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現在這個樣子，白曜要是看見了可能會煩死。可如果今晚他什麼都不說，那在白曜的視角裡可能又跟以前一樣了——不止前任愛逃避，蜜桃牛奶在這種時候也選擇了逃避。

掙紮了很久，柳煜琛終于發了一段話過去：

對不起，我想了很久，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

我剛才沒有注意時間，你現在可能已經睡着了，希望我沒有吵到你。我隻是想說，我真的很喜歡你，我說想你的那些話，沒有騙你。

晚安，新年快樂。

此時此刻，白曜正倚在床邊，手裡拿着一本他N刷了很多遍的漫畫。

手機震了幾下，他瞥了一眼，聊天框裡持續了很久很久的[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終于結束了。

那一欄重新變回了備注[蜜桃牛奶]。這也是白曜在等待期間實在無聊，删掉了[床上專屬師尊]，把備注改了回去。

白曜仔細看了他發的這幾段話，這次他沒有删掉柳煜琛的這個微信小号，但也沒有給他任何回複。

假期餘下的時間，白珺祎都在家，因為她在白曜倒過得也充實，楊嬸不在的時候，他主動申請幹家務，還時不時幫媽媽整理個文件，或者做個PPT。他想忙碌起來，盡量讓自己不去想柳煜琛的事。

至于遊戲，那晚服務器崩潰之後他就沒再上過線了。知情人張逸方表示，他在遊戲裡自帶的社區發了帖子——因機票買不到，奔現計劃暫時擱置，等年後再說。

距離開學還有三天的時候，輔導員在群上發消息，說希望同學們能早點返校。因為這學期要換宿舍，部分年前搬東西沒搬完的同學最好提早回來收拾。

白曜直接無視了這條消息——他的機票很難改簽，隻要能趕上上課就行。

另外，既然宿舍重新分配，他也希望自己能和柳煜琛不要住在同一層樓，省的下課回個宿舍碰見他。

到了開學前一天下午，李錦洋已經提前回了學校，并發微信跟正在收拾行李的白曜單獨聊了一會。

李錦洋：曜哥，有個好消息，咱們還是一個宿舍，在2樓，219。

白曜：幾人宿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