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心想自己眼下的情況确實和失憶差不多。但是……俗話說眼見為實,這一切都是聽他人口述而來,真實度又有多少?
再說,這個突然跳出來的雲歌……她說的話自己能相信嗎?
姜慈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她現在能力,尚且感覺不出什麼内力,但如果這些人說的都是真的,那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又是什麼立場?
最為重要的是,如果這個任務不是為自己,那麼又是誰給她的任務?她在替誰辦事?
姜慈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話不能說的太早,她當初以為隻要向趙洵證明自己的真實身份就有一線生機,現在看來,要查明身份恐怕隻會牽扯出更多的事端。
真的應該查下去嗎?
查出來以後真的是生機而不是絕路?
姜慈對這個雲歌半信半疑,話也不敢說實,便回道:“大夫說我這是走火入魔,興許是因為這樣,我對之前一些事情的記憶有些模糊了。”
“也是有這個可能,再說那日發生了太多事,你又落了水。”雲歌在一旁打量她許久,道:“對了,你後來是怎麼脫險的?什麼時候到這兒來的?這期間,就沒有别人找到你?”
姜慈省略其中種種,說:“前兩日,在……這兒迷路時遇到了這裡的人。除了你,沒人找過我。”
雲歌聽她這麼說,好像稍微松了一口氣,“好吧,我近幾日覺得此事風波已過,就又頂着這歌女的身份出來看看,誰知道剛一去,就遇到了你們。”
姜慈不解,問:“畫舫失事也不算小事,就沒有别的人來問?官府呢?”
雲歌笑笑,說:“根本沒人報官,怎會有人管這事。”
“沒人報官?這麼大個船沒回來,主人都不過問嗎?”
雲歌歎了一口氣,道:“畫舫是包下來的,先前已給足了銀子。再說事關人命,幾個大活人不見了,老闆也不願意橫生枝節,既然錢已到手,也不想再惹來官府。”
姜慈不知說什麼好。說起來,雲歌當時的反應也是先跑為敬,聽起來也沒想過要回去找姜慈,更不必提關心她是死是活了。想到這,姜慈對面前這人的信任度又降了幾分。
雲歌說到這,方才想起來她今日來意,她忽然極為嚴肅道:“我先前以為你死了,加上這麼久了也沒有别人來找我,我便以為那幾個人當時和你一樣溺亡,可能也算是完成了任務。但你還活着,這就說明那幾人可能也活着,雖然不知道你們後來為什麼分開了,但他們回京後會勢必會透出消息,你我二人的事自然也會傳到那邊人的耳中。”
姜慈看向她,“你是說京城回不得?”
“離得越遠越好。”雲歌低聲道,“今日你們來,我想這江南鎮恐怕也待不下去了。我打算離開,往西南去。阿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姜慈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愣了一下,“我……”
她剛一開口,隻聽到屋外傳來一聲輕輕的響動,雲歌自然也聽到了,她十分警覺,立刻重新戴上了蒙面,“我得走了,他們守夜的人快回來了。”
姜慈說:“你什麼時候離開江南?”
雲歌飛快道:“就這兩日,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她說完,片刻也不耽誤,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屋中又隻有姜慈一人,一切重歸寂靜,隻有月光中樹影搖曳,好像剛才發生的都是錯覺,姜慈一陣恍惚,這短短一晚,随着聽來的消息增多,她的身份不僅沒有明朗,反而比她知道的更加複雜。簡直好像在做夢一樣,分不清真實虛幻了。
姜慈越想越清醒,橫豎睡不着了,便想着去外面散散心。
隻是她剛走出屋門,尚未從廊下走入月色中,隻聽身後一點動靜,不像是幻聽!
“誰?”
姜慈猛地轉身,隻見不遠處,趙洵正倚靠在窗外,他身上披了一件外衣,不知是剛睡下,還是壓根沒睡,月光拂照在他臉上,顯得他一張冷淡的臉上毫無生氣。
“大人?”
趙洵擡眼看了過來,幽深的眸子裡不知在想什麼。
這麼晚了,要說湊巧路過實在不可信,隻能是專程而來。
什麼時候來的?
又來了多久?
姜慈心中一頓,道:“大人這是……找我有事?”
趙洵開口道:“找你有事的人好像并不是我……”
姜慈心想壞了。
趙洵接着道:“對吧,阿慈?”
姜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