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按照雲歌所言,當時的情況危機萬分,且不說畫舫觸礁後有沒有損壞之類的問題,單是衆人各自逃命的說法,誰也不可能顧得上那艘畫舫。
更何況他們當時沒有雇傭船夫,那畫舫難道能自己漂回碼頭?顯然是沒這個神通的。
所以,當初必定有人将畫舫送回,一切按照流程進行,這才讓鳳無雙這邊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所以才沒有報案。
姜慈想到此,正準備和趙洵示意,卻瞧見鳳無雙推開雕花小木窗,往外看了一眼。
随即,鳳無雙奇道:“今日倒是奇怪,怎麼這個時候了,雲歌還沒來?莫非是知道你們在找她?”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姜慈聞言,便追問:“她往常都是這個時候來嗎?”
“嗯,是啊。”
“鳳老闆可知雲歌住在何處?”
鳳無雙搖頭,“聽聞是河坊街那一片,具體位置嘛……我也不曾過問。”
趙洵點了點頭,“多謝,我們還有要事,這就先告辭了。”
姜慈也行了一禮。
鳳無雙笑笑,瞧他二人神色,也不再多留,“慢走。”
兩人從畫舫出來,回到了馬車上。
這時,姜慈才将自己方才所想與趙洵說了。
趙洵聽完,道:“看來這個雲歌是有意隐瞞畫舫之事。”
隻是隐瞞畫舫一事嗎?
姜慈想了想,總覺得還有地方不太對。
直到她想起了昨夜的事,腦海中再次出現了那抹刀光,忽然意識到了之前從未設想到的方向。
如果自己和昨晚那夥人有某種聯系,那麼雲歌呢?既然她說和姜慈是一夥的,會不會也和昨晚的人有過接觸?
姜慈心中一緊,想到趙洵那邊頻頻中斷的線索,隻怕雲歌今日失約,沒那麼簡單。
“大人,快往河坊街!”
趙洵看她一眼,不問她為何這樣緊張,隻是問:“你知雲歌住在何處?”
“大概能猜到。”姜慈說道,“大人,此行恐有危險,常捕頭他……”
趙洵點了點頭,“已經傳信給他了,我們先行一步,到時候再見機行事吧。”
河坊街如其名,是一條依河岸而建的小街,街邊是一排排民居,偶爾會有小船從水道上經過,船夫的歌聲便傳到家家戶戶,小孩子們尤其喜歡這時候跑出來看,跟着一起在水邊玩。但這時候,河邊卻一個孩子都看不到。
小街很窄,馬車不能通行。這邊到了街口,兩人剛下馬車,隻見一個幾個孩子就往這邊跑,再一看,身後還有一些大人也跟着往外跑。
他們邊跑還邊喊:“快跑啊!殺人啦!”
姜慈和趙洵兩人聞聲對視一眼,無需言語,不約而同往人群跑來的方向而去!
街邊都是民居,家家戶戶挨得很近,巷道并不寬敞;這會兒附近的人都跑出去了,此時越往裡走,越是安靜。
兩人大概走了一陣,忽聞不遠處打鬥聲傳來——
“站住!别跑!”
接着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回應道:“不跑是傻子,誰站着被你們抓呀!”
姜慈一聽這聲音,再聽這說話的口吻,“是雲歌!”
趙洵分辨了一下聲音的方向,“在那邊!”
那邊雲歌正施展一身輕功,在這街坊内穿梭,她對這一片地形輕車熟路,身形又是輕巧靈活,反倒是後面一群跟着的蒙面人們漸漸有些跟不上了。
這确實是不曾預料到的局面。
不論武力還是人力,雲歌本來都不敵這些蒙面人。但是她聰明得很,蒙面人闖進家中時,她一刻都沒多留,直接破窗而逃,邊逃邊喊“殺人了”,吓得周圍百姓四散而逃,蒙面人給這混亂場面亂了陣腳,被雲歌趁亂逃了出去。
這群人似乎也感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領命而來,萬萬不能被雲歌逃了。隻見為首一人向身後做了個手勢,衆人領會,當即從幾個巷道間分散出去,隻留兩人繼續跟在雲歌身後。
雲歌隻顧奔命,未曾察覺,直到了下個路口時,遠遠看見黑影一閃而過,她頓時意識到什麼,當即想要改變方向,誰知左右兩邊的黑影也到了!
她腳步一頓,已是四面楚歌,不由心底一涼,心想這次恐怕是逃不過了。
蒙面人也不多廢話,為首那人拔劍而出,一個招呼也不打就朝雲歌襲來!
完了。她想。
正在此時,隻聽“當”的一聲脆響,兵刃相接,餘音震耳!
雲歌隻見那劍被一把橫刀生生截在半空,她再一看,姜慈就擋在自己面前,而姜慈的前面,正是那日在畫舫上的那位“大人”。
蒙面人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眼神一眯,脫口而出,“趙洵?”
趙洵笑了一聲,“你認得我?”
蒙面人沉默片刻,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所幸一不做二不休,陰森森道:“今日就算真的閻王老子來也沒用,給我全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