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手一抖,轉身看她,見雲歌在身後抱歉地笑了笑。
“你看得好專注,我來好一會兒了,你都沒發現。”雲歌坐在她旁邊,問,“在想什麼呢?”
姜慈看她一會兒,道:“雲歌,我想回王府一趟。”
雲歌擦着頭發的手一頓,擡頭望她,“你……你要回去?你怎麼回去?早上進城時你也看見了,外頭那麼多人盯着,你一進王府所有人都知道……”
姜慈應了一聲,“所以不能用這張臉進去。”
“你是想……”雲歌話說到一半,又搖搖頭,“但趙洵呢,小侯爺方才說的話你忘啦?他不會讓你去的!”
“但我不去就永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姜慈道。
雲歌有些不能理解,“在江南時我就想問,我不知你所執着的真相究竟是什麼,但在我看來,現在的你比起以前活得更像個‘人’了,不知道以前的那些事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若隻是活下去,有沒有記憶對于姜慈來說都不重要。起初她向趙洵許下承諾,也隻是想證明自己對他沒有威脅,是當時情況下換得一線生機的舉措罷了。至于以前的事,她想反正自己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無牽挂,有沒有都不會改變什麼。
但後來,事情卻越來越脫離掌控,她知道的越多,就好像有隻無形的手,将她拉回陰謀的水底。
若隻是活下去,以前的身份對姜慈來說也不重要。可當她一點點看到過去的記憶,想到夢境裡那個沉入水底的“姜慈”時,心底湧出的某種情感讓她無法放手。
她想救她,亦或許是救現在的自己,此番人生不能再受操縱,既然她已重生,又怎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看着自己再次墜入絕望深淵。
想到此,她不再猶豫,堅定道:“正是因為想活着,所以才決定要去。我不願東躲西藏,也不願被任何人視作工具。你曾經問我要不要一起遠走,我就是那時考慮明白的,那日我去河坊街找你時,也是想告訴你這些的。”
雲歌聽罷,有些怔神,看着她呆呆道:“姜慈,也許是失憶的關系吧,你真的好像換了一個人。雖然你我交情不深,但其實那日我瞧見你落水時,隐隐覺得,你是想趁那時解脫的。”
姜慈聞言一愣,心中猜想由他人口中說出來,令她百感交集。
雲歌卻笑笑,“但現在聽到你說想活着,想必你也不會沖動行事。王府一行,你定然也是深思熟慮一番才說出口,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姜慈聞言一喜,“你願幫我再好不過!”
雲歌猜測道:“你可是想僞裝身份混入王府?”
姜慈點點頭,“你覺如何?”
“王府雖然人多,不過戒備森嚴,就算是普通侍從,也是王府精心培養,一言一行相互熟悉,沒那麼好僞裝。若是他人我肯定不贊成,不過今日看到你假扮老婦人的能力,對你來說這辦法未必不可行。”
姜慈便道:“我知道王府一些丫鬟會隔日去市場一趟,我可以趁那個時候,找到與我體型相仿的丫鬟。再将她說話習慣都琢磨透徹,當她下一次出來時,就可以瞅準時機,取而代之。”
雲歌奇道:“你記憶雖不全,但這些無關小事倒是記得很清楚。”
姜慈輕咳一聲,也不好說這是在劇本上看來的。
好在雲歌并不在意這些,她略一思考姜慈計劃,點點頭表示贊成,道:“如此一來,我也可以趁這個時間幫你準備易容。對了,這次條件齊備,你也可以順帶學一些易容之術。你到了府中我便不能同往,到時候萬一出了問題,你也好自己處理。”
姜慈沒想到雲歌會對自己傾囊相助,驚訝道:“這……我不知如何報答了。”
雲歌擺擺手,“全當做你在江南的救命之恩,若非你那是擋在我身前,我今日就算想教你也不行了。”
當初也是下意識的反應,這樣說來,反倒是姜慈不好意思了。
“哎!既然如此,廢話不多說。”雲歌從旁邊書案上找來紙筆,鋪在桌上,與姜慈道,“這易容和化妝一樣,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這幾日時間,帶你入門是沒問題,剩下的就是熟能生巧,全靠你自己了。”
姜慈點點頭,一旁幫她研磨,心想要論化妝,那她可太熟悉了,每天淩晨一睜眼就是化妝,她那會兒除了補覺,就是和化妝師偷師。
雲歌見她信心十足,勾了勾嘴角,卷起衣袖,下筆一揮,道:“事不宜遲,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