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出現的假手串竟然能牽扯上景同光的案子,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在此時有了交集,讓線索全斷的江南一案好似有了新的方向。
常超好半天以後終于反應過來,問道:“莫非……景大人當時也調查了此事?但屬下當時沒聽說過鴻胪寺也有參與調查案件啊?”
“隻是鴻胪寺不查而已。”趙洵說。
郭越略一思考,便知曉話中含義,“聽聞林老做事細緻入微,凡事必定親力親為。景大人大概是得林老真傳,眼裡容不得半分差錯。當年珠寶案雖然順利結案,明面上也未曾怪罪過鴻胪寺,但顯然意見,在外族登記這個環節肯定是出了什麼差錯。所以,當時的情況是……鴻胪寺沒有接到配合調查的命令,景大人卻着手查了。”
趙洵應了一聲,走到窗邊,“我與景兄曾在一間學堂念書,他為人認真,若是得知疏漏之處,絕不會置之不理。”
常超總結道:“莫非景大人就是在調查中被人陷害?但此事發生在京城,為何最後卻是在江南事發?”
郭越搖了搖頭,“這也并非難事,你忘了在江南時,那些行刺的外族人嗎?”
“外族人……确實!”常超一個頭兩個大,“看來這些事和外族脫不了關系!不過這異族商人多年前就找不到蹤迹,眼下還是沒線索可查……”
趙洵看他道:“那手串呢?”
“叫人帶回衙門了。”常超說罷,也意識到還有一個線索差點被自己忽視,“大人想從手串入手調查?”
趙洵點了點頭,“瘋病不是偶然,手串肯定有蹊跷之處。玉石之類,皆有産地,也許從本源入手能有所收獲。”
常超明白過來,一刻也不耽誤,“屬下這就去将手串取來。”
“嗯。”趙洵點了點頭,“以防萬一,仍需謹慎。”
“屬下明白。”
常超轉身離去。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直走出了大理寺,才想起來姜慈她們在街上的事忘記向趙洵禀報了。
常超腳步一頓,心中又牽挂着那手串,生怕去遲一步,叫衙門裡的人像當年一樣順手就給毀了,于是不容他猶豫,隻好将其他事情暫時滞後,趕忙向衙門去了。
那邊郭越看着常超離開的背影,問趙洵道:“大人準備如何鑒定這手串?”
趙洵道:“人選倒是有一位,隻是我眼下不好出面,恐怕還要勞煩郭大人走一趟。”
郭越立刻道:“大人請講,下官自然為大人排憂解難。”
趙洵便對郭越說了一個人名,“他眼下應該在禁軍當值,你可有辦法聯絡?”
這便是考驗人脈的時候,郭大人自然是有底氣的,他拍了拍胸脯,道:“大人放心,下官定然将此事辦妥。”
“好。”趙洵點了點頭,方才議事時一直忍着,如今事情談完,便咳了好幾聲。
郭越剛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大人?您這傷有好轉嗎?回來之後去看大夫了沒有?”
“靜養便可。”趙洵道。
郭越又看了看他,道:“好吧,大人可要保重。”
“嗯。”
衆人領了任務,各自去辦。常超那邊的手串沒費什麼功夫,當日便拿到了;但郭大人那邊相對而言就複雜些,他花了一番時間才和禁軍中的人脈搭上線,又要找一個對方當值的日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将人帶出來。
這一等就是好幾天,期間常超怕又有什麼變故,悄悄回衙門守着那兩個牽連此案的人;而趙洵則決定趁此時間完成他對太後的承諾,找了個天氣尚可的日子,去了安親王府一趟。
趙洵一切從簡,隻身前往。到府前通報時,門外小厮都愣住了,還以為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假扮趙小侯爺,正要大罵,定睛一看,卻當真是趙洵無疑,吓得半句話也說不出,連忙跑進府中。
“王、王爺……”
安親王這會兒正在院中喝茶,見小厮跑來,斥責道:“慌什麼,這樣沒規矩!”
小厮也顧不上别的,上氣不接下氣地指着門口道:“趙、趙……趙小侯爺在門外求見!”
安親王:“誰?”
“真是趙小侯爺?今天什麼風,将您吹來了?”
安親王腳步匆匆地來到前廳時,趙洵剛坐下。侍從原本正在倒茶,冷不丁聽到王爺一聲喊,吓得她手一抖,好在趙洵立刻避開,否則這會兒衣服上肯定要叫茶水澆透了。
安親王怒道:“怎麼這樣笨手笨腳,琴心呢?換她來。”
趙洵原本隻想稍坐片刻,本意是一刻也不想多等,便道:“王爺不必麻煩,晚輩一會還有别的事……”
安親王道:“你難道來我這一趟,一盞茶還是要喝的。琴心斟得一手好茶,王爺定要嘗嘗。”
說話間,門口又來了一個侍女,大概就是安親王口中所說的琴心了。
趙洵見此,隻好道:“那晚輩恭敬不如從命了。”
想必王府衆人平日裡很喜歡聽說書,說書裡趙洵長了一副閻王面孔,相當吓人;這會兒進屋的侍女估計也是第一次見到趙洵本人,一邊想着閻王該有多吓人,一邊相當拘謹地從門口走了進來。尤其是當她在泡茶時,趙洵無意間看過去時,能察覺到她動作有些不自然地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