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是一張年輕姑娘的臉,隻是臉側上有一片紅色的印記,因為屋子裡光線昏暗,所以分辨不出那是生下來便帶着的胎記,還是因為受傷留下的疤痕。
再加上姜慈正站在窗戶前,一張臉背着光,這時候她咧嘴一笑,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怕!
别說是劉公公了,就是李管家也吓了一跳,兩人動作一緻,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戴上戴上……”劉公公很是嫌棄地擺了擺手,“算了,你先出去候着吧。”
姜慈微微欠身,不再多說什麼,撿起帕子匆匆離開了。
她将門關上,隻聽劉公公在裡面問道:“這是從哪兒找來的丫頭?”
李管家隻好說:“在街上見着可憐,就帶回來了。”
劉公公對此行徑看上去并不認可,但這畢竟是侯府,就算他是帶着太後之命來的,也不好直接拿腔作勢。姜慈走後,他看過了趙洵,便随李管家從房中退了出來。
這該看的也都看完了,李管家又将人送到門口,還未松口氣,隻見劉公公又轉身回來。
李管家一愣,“公公有事要吩咐?”
“是還有一事,不過這事兒啊,是太後娘娘交待的。”
李管家忙低頭行禮,“不知太後老人家有何交待。”
劉公公擡手虛扶他一把,道:“太後對侯爺關懷備至,此次聽聞侯爺病重,怕照顧不周,除太醫那邊需要打點外,還準備再給府上添些幫手。雖然我見府上現在倒是不缺人了,不過這些人和你在街上撿回來的丫頭不同,那都是太後精挑細選的,咱家的意思你明白吧?”
李管家忙點頭稱是,“小人明白,隻是府中的事老管家做不得主,待大人醒後,定會将此事交由大人定奪。”
劉公公話說到此,該交待的事基本都交待了,終于邁出府門,乘上馬車走了。
待人走得沒影了,李管家才小心關上府門,歎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一個人從邊上探出來,輕聲問道:“李叔?人走了?”
“走了走了。”李管家見是姜慈,忙過去看她的臉,“姑娘這臉是……”
姜慈将帕子摘下來,側臉上仍是剛才那塊印記,隻不過此時站在陽光下,這一片印記看上去隻是一片紅痕,沒剛才在屋裡看着那麼吓人了。
姜慈道:“本想戴着紗巾遮臉了事,但我尋思這公公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肯定要掀開紗巾一探究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若是以前見過我可就麻煩了。”
李管家佩服道:“姑娘心思缜密,料想到這劉公公當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姜慈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道:“時間緊急,我就随便在臉上塗抹了些,隻是借着當時屋中昏暗,我賭他看不清,但也不會細看。這才能蒙混過去。”
甚至于還給自己準備了一出“打瞌睡被抓包”的小劇場,讓劉公公放松警惕,同時對她府中丫鬟的身份深信不疑。
李管家點了點頭,道,“房間裡确實看不出來,姑娘扮得也是惟妙惟肖。若不是事先與姑娘商量好,方才連我都要以為姑娘是才睡醒呢。”
姜慈笑笑,心想這都是演員基本功,糊弄一個劉公公還是綽綽有餘的。
就這樣,小侯爺昏睡這幾日,除了劉公公來探望,其餘也就是郭越和常超代大理寺衆人來看望幾次。另外,劉公公這一趟也确實沒白來,他走後隔天,太醫院就帶着研制好的藥來到侯府,幾位太醫一起給趙洵會診,幾副藥下去,趙洵内息似有好轉,連着喝了三日,趙洵總算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太醫院衆人聽此消息,皆松了一口氣。可算是能保住這頂烏紗帽,給太後一個交待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且說趙洵好不容易蘇醒,他隻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睡過如此漫長的一覺,再加上這段時間給他各味藥材調理,如今一睜開眼,隻覺得神清氣爽。
他睜開眼看着頭上床幔,看得出來這是自己侯府的屋子。他愣了半晌,忽然想起自己應該在别院才對,一時又想到諸多事情未解決,頓時就想起身,誰知昏睡了幾天,手腳知覺還未恢複,他努力了半天,也隻是動了動胳膊,将床邊小幾上的瓷碗打翻了。
“叮當當——”
這一聲響倒是驚動了外屋正在看書的姜慈,她一愣,忙跑進來。
“大人,你醒啦?!”
趙洵一愣,聽出這是姜慈的聲音,心想她怎麼在侯府;再一看,卻看到一位臉上蒙着紗巾的女子,透過薄薄的紗巾,還能看到她臉上有一塊印記。
是姜慈,卻又不是姜慈。
“你……”趙洵啞着聲音,頗為無奈道,“你這又是在演哪出?”
姜慈一聽,也想起自己這副打扮了,便笑道:“大人還能認得出我,看來是真清醒了。”
見趙洵想起身,姜慈便過去,自然地将他扶起,靠坐在床頭。
“多謝。”趙洵忍着一陣頭暈,閉了閉眼,這會兒功夫,他多少也回憶起之前發生了何事,問道,“我睡了幾日?”
“有五六日了吧。”姜慈說完,又道,“大人先緩緩,我去叫李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