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帶着趙洵進殿,姜慈就在殿外的台階下等着,沒一會兒,劉公公回來了。
殿外暫時沒什麼人,但未免被找事,姜慈站在邊上,還是讓出台階的路。她聽到對方走近腳步聲也沒擡頭看,避免和此人有眼神接觸,誰知對方腳步卻越來越近,明擺着是非不去走那邊寬闊的大道,要往姜慈這偏路上來擠。
最後,他走到姜慈身邊站定,姜慈低垂的視線裡看見他站在自己半步之外的靴,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隻聽他道:“奴才就該有奴才的樣子,讓你站在殿外等着,沒叫你連路都攔上。見了咱家來,也不知道讓路?”
姜慈心裡嘀咕,這人果然是來找茬的。她懶得和此人說一句話,便沉默地再往邊上退了一步。
劉公公往前走了一步,但卻不是走回他的大路上,而是姜慈去哪他去哪,姜慈後退一步他往前走一步,逼到人跟前來。
姜慈:…………這公公這麼閑嗎?
姜慈連退三步,劉公公就跟過來三步,活像個粘住了就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正所謂事不過三,姜慈見他沒完沒了,也不退了,在原地站住了腳,擡眼看了劉公公一眼。
劉公公本來就是為了為難她,哪裡是真的要走。雖然趙洵離開前放了狠話,但這裡怎麼說也是太後殿前,劉公公是太後的人,自然有恃無恐。他想,隻要人好好在這,便也沒拂了小侯爺的意,但可沒說這小侍女是以什麼身份留在這,從“仆人”變為“罪人”又何嘗不是一種留下呢?
劉公公打着算盤,心說小侯爺還是離開宮中太久,忘了這宮裡的水有多深了。宮中規矩衆多,哪是這外面撿來的侍女能應付得了的?劉公公很有信心,覺得對付這小丫頭隻需他動動手指,便能叫她壞了規矩,倒時候他在添油加醋一番,定然能叫她背個罪名,以此為借口将她趕出侯府。
姜慈對宮中規矩确實了解不多,雖然來之前跟着李管家學了兩天,但真正到宮裡來,才知道腳下的每一步都是規矩,單憑記是記不住的。
再說她看到劉公公這行為時,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當時腦子裡就出現一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既然如此,姜慈想,她守不守規矩都一個樣,那還費那個勁幹什麼。
隻聽劉公公道:“大膽奴才,為何不讓路?”
此時,姜慈已經快退出台階外了。再往後退,就要退到殿外兩側供人來往的過道那去了。
于是姜慈道:“劉公公,我這是在為您考慮,不給您惹麻煩呀。”
劉公公隻想到這小侍女不懂規矩,沒想到姜慈一開口就沒按規矩來,不僅無禮,還口出狂言。他頓時怒道:“胡言亂語,咱家能有什麼麻煩,還輪得着你來考慮?”
隻聽姜慈道:“公公上了年紀,眼神不好,走路時看不到旁邊寬敞的大路,非要往小路這邊擠,我也能理解。不過眼下這距離這麼近,公公應該能看見,我可是無路可退了。”
劉公公被她說的火冒三丈,這奴才竟然是在拐着彎罵他?好啊,他頓時氣急,就更是抓着這不放,甚至還順着姜慈的話往後面看了一眼,發現這奴才真是睜眼說瞎話,這後面盡是平坦空地,給她說得卻像懸崖峭壁一般。
“大膽奴才,讓開。”劉公公道,“區區奴籍,還敢與咱家耍花招?若不讓路,便一律按照擾亂宮中秩序處置。”
姜慈聽了沒說話,卻當真往後退了一步,在劉公公看來,她這是被剛才那句罪名吓到了。
劉公公很滿意,但又惋惜這奴才還是個“懂事”的,不然剛才就能将她拿下,哪用得着他現在又要想别的點子來折磨人。
就在這時,他聽到姜慈歎了一口氣。
姜慈道:“公公,我站這兒你便滿意了?但是此處已經離階前甚遠了。”
“那又如何?”
姜慈問:“我家侯爺的話公公還記得?”
“哼,讓你在殿前等着?哎喲,咱家不過是同你說了兩句話,也沒把你弄丢了,侯爺就算要怪罪,也不能空穴來風吧。”
“正是如此。”姜慈點了點頭,不卑不亢地陳述事實,“小人眼拙,對宮中事情知之甚少,敢問公公,此時我腳下是何處?”
劉公公也是被問住了,道:“自然是殿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