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狩山雖然是京城周圍的名山,但事實上此山并非是高山,其山勢相對平坦,與丘陵差不多。此山成名,倒也不是因為有“仙”,隻因為很久前就被皇家征用為圍獵場。山腳下還修建了一處行宮,依仗四周山勢,行宮冬暖夏涼,是一處修身養性的好居所,所以這幾年,皇室幾乎每年都會找個機會到這兒來,或是圍獵,或隻是稍作休養。
圍獵一事本來也有朝中大臣參與,不過到了行宮就不同了,蒼狩山圍獵曆來隻有皇室成員能夠參加,隻是今年的人員略有不同。一來是趙洵難得在京城,太後待他如己出,就算他并非皇室血脈,但在旁人看來,他在皇室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二來是雲瑛公主歸宗,皇帝既然有心要撮合她與趙洵,必然處處帶着公主一起,也好在衆人心中鞏固她公主身份。
除此之外,有心人也看得出來,皇帝這是在給趙洵和雲瑛公主創造機會,借機讓兩人熟悉熟悉。看來之前壽宴上被打亂了節奏,并沒讓皇帝放棄,反倒了換了個讓兩人相處的法子,不得不說,也是費盡心思。
公主的車馬在前面,隔着很遠能看見馬車上一頂華蓋搖搖晃晃,周圍跟随着一衆宮女,排場并不比前面皇子們的陣勢小。
中途休息時,大家下了馬車,以防走丢或是跟不上車隊,大家就近在自己的馬車附近小憩,不會走遠。趙洵他們的馬車跟在後面,他沒來就沒帶手下,唯一帶着的大概就是“丫鬟阿岚”。所以這會兒他們車附近沒什麼人,兩人倒是樂得清閑。
姜慈遠遠看着那邊的馬車上下來幾個熟悉的身影,若有所思,趙洵給她拿來了水,她也沒發現。
趙洵也不在意,隻是在她身邊席地而坐,也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半晌才道:“路上人多,想接近公主難上加難,你還是不要多想,就此放棄。”
姜慈聞言一愣,在他身邊蹲下來,有些不服氣地小聲道:“侯爺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趙洵笑笑,“都寫在臉上了,你一路沉默寡言,屢屢看向前面,不就是在思考這事兒?”
姜慈隔着面紗摸了摸自己的臉,震驚道:“方才侯爺不是在車裡睡着了嗎?怎麼看見的?”
“隻是閉目養神,況且……”趙洵話說一半,看了她一眼,這話題戛然而止,卻又聽他談起另一件事,“除了公主,和洪這一路上也不會如你想象般好接近。他需随時照顧皇帝日常,所到之處都是侍衛看守最為嚴格的地方。而且,你不僅要騙過這些守衛,還要騙過和洪這雙眼睛,據說他此次帶在身邊的宮女都由他親自挑選,他更不會給你蒙混過關的機會。”
姜慈本想問他要說什麼,但即刻又被趙洵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不必趙洵說,姜慈也做好了準備。在來之前,她已拜托趙洵,找來了和洪手下幾個宮女的畫像。雖然當時不知道和洪此行會帶着誰出來,但這就好比是考試押題,她在侯府時就将這些人統統摸排了一遍,對于那幾個宮女的臉已經十分熟悉。現在隻需到了行宮之後再找準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和洪身邊的侍女調換,這事兒就算完成了一半。
“就算成功接近他,也不是萬事大吉。”趙洵當時告訴姜慈,“和洪如果當真經辦了公主的事,那麼他手中一定還有關于此事的線索。不過這一切還隻是我們的猜測。”
聽聞和洪此人做事十分小心謹慎,可以說在宮裡從不相信他人,有人曾看見他外出時都随身攜帶一個小木箱,推測裡面裝滿了重要物件。這些東西必須時刻在他左右,一旦他離開自己的居所,不管他去什麼地方,都會帶着這個小木箱一同行動,避免他不在時,被人偷了去。
和洪在宮中多年,為皇帝辦了那麼多事,從未出過差錯,可見其這般小心行事也是功勞之一。而能叫大内總管如此上心的箱子,定然不會是尋常物件,恐怕是這麼多年來的深宮秘密都在其中。
所以,趙洵猜測,有關雲瑛公主的身世等等消息,和洪不會輕易銷毀,但也不會讓這些消息離開自己視線,所以這次圍獵之行,以和洪習慣來看,他定然會将這些東西都帶在身邊。而姜慈要做的,就是能找到機會接近和洪,探查箱子所在,若是能從中找到和公主有關的消息,那才算事成。
“但此事畢竟太過艱難,我會接應你,可是在和洪那的行動都得靠你自己。”趙洵深深看了姜慈一眼,“你要知道,就算打開了箱子,裡面也不一定有你想要的東西。”
姜慈點點頭,“一試便知。”
“最後一點。”趙洵交待道,“就算這次沒機會拿到箱子,也沒關系;和洪做事細緻,但也有疏忽的時候,往後總有機會能接近他,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千萬别因這一次機會就把自己搭了進去。”
姜慈知道趙洵但為她安全擔憂,心下一暖,很是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侯爺放心。”
如此,事情都交待完畢,車隊再度啟程。終于在日落之前,蒼狩山到了。
蒼狩山山腳下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其中有一處大型的馬場,附近還有一些專為皇室捕獵圈養的羊群。再遠一些,地勢起伏,便是茂密的森林,林中很深,入口處有士兵把守,其間有一條開采出來的小路,據說沿着此路上山可以找到些野兔、麋鹿之類的獵物。
另外一邊,就是供大家休息的行宮。行宮整體以樸素為主,環境清幽,遠遠看去,比不上京中皇宮華麗,但吃穿用度也都是極好的。行宮内也設有花園、湖景,亭台廊榭,四時之景俱全。
為防止人群擁擠,行宮也設有四面入口,車隊到了行宮附近就分成四股而行,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