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理寺殿前漆黑一片。
前些日子趙洵将堆積的公務處理之後,這幾日都是準點回家,玉石被搶走的事還未解決,郭越和趙洵還有事要商量,兩人一齊出了大理寺。再晚點,衆人也各自散去,無人當值。
唯一有些許光亮的,就是大理寺地牢的入口前,還亮着幾束火把,看守的士兵分成兩組,一組三人,輪換着看守和巡邏。
這會兒正是晚膳時候,看守的三人裡有一人去吃飯了,剩下兩人守在門口。
其中一人打了個呵欠,看上去沒什麼精神。
“怎麼了,白天沒睡覺?做賊去了啊?”另外那人笑罵了一聲。
“不是,老丈人家裡屋子漏水,補了一整天的瓦……”
“嚯,夠辛苦的,你可得打起精神,大人說了最近要嚴加看守。”
“哎,知道知道……”
兩人正說着,隻聽不遠處的屋檐上忽然傳來細微的響動,這兩人都聽見了,警覺地往那方向看去。
“踩着瓦了吧?是人還是貓?”
守衛瞌睡都吓醒了,他二話不說,提了刀就往那邊走,“我去看看。”
另一人看了看周圍,這時候第三個人還沒回來,另外一隊也不知道上哪兒巡邏去了,他一時有些不好的預感,于是喊了一聲,“哎,快點回來啊。”
那人擺了擺手,一路走進火把照不見的陰影裡,很快就看不見身影了。
夜風一陣,從地牢裡竄出一陣陰森的寒意,還夾雜着風低低的嗚咽聲。獨自一人留在門口在守衛隻覺得周圍傳來一陣危險的氣息,他手心都出了一層汗。
“喂!回來了嗎?人呢?”
他朝黑暗裡喊了幾聲,沒人應答,四周安靜極了,好像這偌大的大理寺裡就剩下他一個人。
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頭升起,他拿起一根火把,另一手抽出佩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火光将周圍昏暗的樹叢都照亮,他左右看了看,不見任何人影。
他剛松了一口氣,正要轉身,忽然,一個黑影從面前籠罩下來,緊接着,他隻覺得自己脖子被人打了一下,就暈了過去。
火把從手上滑落,在落地之前,被人伸手接住了。
來人一襲夜行衣,蒙着面,身手利落,他拿着火把,環視周圍。此時地牢門口的人已經被他解決,路上順手也解決了三個巡邏的人,按照探子的消息,現在擋路的人都已經清理幹淨,他輕笑一聲,跨過倒在地上的人,走進了地牢中。
來人似乎已經将地牢中的情況都摸得很清楚,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最裡面,直到在孫元的牢房前停下了腳步。
牢房中的人似乎沒意識到有人來,又或者是将來人當做日常巡視的守衛,因此沒什麼反應,隻是蜷縮在草堆中,整個人都躲進一張毯子裡。
來人看了兩眼,确定沒人在周圍,也沒驚動任何人,于是掏出一根銀針,熟練又飛快地将牢門前的鎖解開了,接着他打開了牢門,走了進去。
孫元依舊一動不動,這讓來人的行動變得更加順利,隻見他拔刀出鞘,利刃反射出一道寒芒,在牆上一閃而過。
來人舉起刀,對準孫元的脖頸就砍了下來……
此夜格外漫長,不知過了多久,天蒙蒙亮時,一個黑衣身影穿過京城的街道,在一家剛出攤的早點鋪前停下了腳步。
這會兒街上沒什麼人,這家包子攤前隻有一籠正在蒸的包子,既沒有老闆也沒什麼客人,僅有一個青衣人坐在稍微靠裡的位置,蒸籠冒出的騰騰熱氣将他籠罩其間,若是不注意,很難發現這裡面竟然還坐了一個人。
黑衣人在攤前定了定腳步,最後走了進去,站在青衣人面前,開口道:“大人,事情已經辦完了。”
青衣人點點頭,邀他入座,“大理寺那邊沒有人發現?”
黑衣人便坐下了,道:“暫時還沒有,等他們的人來了,應該就會發現了,不過那時候……也沒人知道是誰做的了。”
青衣人看上去很滿意,“不錯,此番事了,也是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沒想到趙洵還藏了一個孫元,當初以為他瘋了,放了他一馬,誰知道這麼不省心。”
黑衣人點頭,“另外北境的礦洞那邊,也叫人去處理了,這次的玉石處理掉,也沒人能再拿到這個東西。”
青衣人冷哼一聲,“真是沒想到趙洵能查到這兒來,差點叫我們功虧一篑,這次事情辦成,也算是我們功勞一件。”他說着,又看向黑衣人,“主上答應你的事情也一定會做到,說吧,你想要什麼獎賞?”
黑衣人一聽,眼中一亮,他忽然有些局促地站起身,略顯緊張道:“屬下……希望能回到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