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洪這院子裡的主屋,往常是沒有下人敢往這邊來的。仆人們各司其職,在這裡的活動範圍也僅限宅門到主廳這一片,再往深去,除非是和洪召喚,同時還要有若蘭一路帶着,方可入院。
和洪手中握有皇室秘辛,做事謹慎也是無可厚非。不過,當姜慈為了這次行動,深入了解和洪的日常起居後,才發現,此人不僅在外謹慎,就連在自己住處也是千防萬防,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十分不信任。
姜慈當時便對趙洵道,以和洪這樣的表現,他秘密恐怕不止是一個小木盒。所以,她想這一次潛入和洪院中,除了木盒之外,也許還能發現更多線索。
仔細一想,當年神女和女嬰一事,和洪定然在其中處理各種雜事,隻是這一個秘密就不知道有多少,這麼多年過去,他手中的秘密怎麼可能隻局限在區區一個盒子裡呢。
窗戶悄無聲息地被推開,姜慈在窗台上一撐,輕巧靈活地翻進了屋子裡。
她沒走正門,以防萬一,她進屋落地後不敢妄動,待一切安靜下來,她仔細傾聽片刻,确認周圍沒有人伏在暗處,她才稍稍放松下來,開始打量這個房間。
這房間布置看上去沒什麼特别的,隻是一個很寬敞的套間,一進門,外室放了一張桌案,案上是文房四寶,椅子後面是一面木架,上面放了書,還有一些玉器擺件。桌邊立着一個香爐,香爐邊上是一些不知名的綠植。桌案另一邊有一個博古架,這架子看上去和方才的架子用處差不多,也都是展示玉器之用,看來和洪應是很喜歡這些,才會在房間裡同時擺上這麼多的玉器。
姜慈移步向裡屋,外間和裡間之間,隔了一層竹簾,看上去也相當樸實。裡屋陳設的東西就少了很多,僅有兩個櫃子,一張床,床邊上有一個漆木的高腳置架,上面擺了一盆竹。
姜慈這次的目标很明确,還是先從那個木盒入手,上次匆忙,木盒中還有許多沒來得及找,她認為那個裡面,肯定有當年關于“公主”的線索。如果時間充裕的話,她打算再搜尋一遍這屋子,看看和洪如此緊張的後院主屋裡,到底還有什麼秘密。
此時,和洪人就在府中,所以那個木盒應該就在這個屋子裡放着。目标明确,又有上一次經驗在前,姜慈行動毫不猶豫,直奔有可能存放木盒的幾個地方,果然,這次很快就找到了木盒。
姜慈飛快打開來看了一眼,盒子裡的東西還和之前一樣,沒加什麼也沒少什麼,甚至連擺放都是一模一樣的。想到此,姜慈又看了一眼,記下盒中東西的擺放,也好之後再将東西歸位。
上一次沒仔細看,這次時間寬裕,姜慈将盒子裡的東西認真看了一遍,發現大多是往來信件,有和洪與别人的,也有的署名既不是和洪寫的,也不是寄給和洪的,姜慈第一反應,也許是和洪從什麼地方攔截下來的,他人之間的書信往來。
但從頭翻到尾,也沒找到有關神女或者是私生子之類的消息,就這樣一盒信見了底,就在姜慈以為這裡沒有這些消息的時候,她又覺得哪裡不太對。
是這個盒子的手感嗎?為何剛才有種異樣的感覺?
姜慈将盒子端着研究了一會兒,終于知道這種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方才不留心沒注意,這會兒認真端詳,才發現這個盒子的裡面與外面目測的高度不一樣,所以當她翻到最底層時,指尖觸到的感覺,與外面拿着盒子的手不太一樣。
也就是說,這個盒子……還有第二層?
姜慈試着晃動了一下,果然,從盒子下方傳來東西滑動的聲音,姜慈一喜,作為一個現代人,要破解這種簡單的盒子并不困難,姜慈沿着盒子的一側仔細摸了一遍,就摸到了一個細微的凸起,應該就是解開這個盒子的機關。
“啪嗒”一聲,姜慈解開機關,果然看見盒子下方還有一個夾層,夾層裡赫然存放着幾封陳舊的信。
姜慈将這些信拿了出來,隻見這些信都是來自一個人的傳書,收信方被稱作“宏遠”。
姜慈随手翻開一封信,卻見信中内容是寫信者從故鄉來到了京城,但因身體不适,所以請求這個宏遠的幫助。
雖然信中沒有具體寫故鄉是何處,不過姜慈心中已然升起一絲猜測,她接着再往下看。
寫信者還在信中提到自己現在住在何處等瑣碎的信息,看上去是想将自己的現狀告知這個宏遠,可見此人對宏遠相當信任。
姜慈看到京城南郊幾個字時,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寫信人不是别人,應該就是當年從北境來到京城的神女。
既然寫信者是神女,那這個宏遠又是誰?而神女選擇寫信給他,言語間又流露出些許求助之意,至少意味着這個宏遠也在京城,或許在京城中還稍有地位?
姜慈看完其他信,如今知曉自己的身世,看着神女……也就是姜慈的生母多年前寫下的這些字迹,有些字迹潦草,像是在路途中匆忙寫就,有些信紙都有些破損了,看上去條件并不樂觀。姜慈看着看着,隻覺得心中一陣感慨,不禁想到,如果是當初的姜慈看到這些,她又會作何感想呢?
這樣想着,姜慈翻到了最後一封信。這封信和其他的信的字迹都不一樣,收信人卻依然是宏遠。
姜慈打開信封一看,一眼掃過數十行,待了解信中所言,她心底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