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留意到對方的目光從自己的右手上掃過,像風,輕飄飄的,甚至因為怕被當事人發現沒有多看一眼。對上對方沒有任何異樣的臉,萩原研二接受了年輕人的分寸感好意。
“怎麼不吃?”萩原研二笑眯眯的彎下眼,“這可是連小陣平都不會拒絕的糖果投喂。年輕人還是不要這麼死氣沉沉的,雖然來日本旅行的第一天就碰上這種事會有點掃興,但還是想說請把這當作一個小插曲,祝旅途愉快。”
“陣平……ちゃん?”奧德裡安關注點一歪,放在了陌生名字上。能用這種昵稱稱呼大概是很親密的……朋友,日本不是還有幼馴染這種關系稱呼嘛。像是找到了出口,奧德裡安試圖甩掉來自腦海裡亂七八糟的信息,把幼馴染這個詞印上去。
興許是他的沉默時間太久,斷句斷的也不自然,萩原研二詭異般對上了對方的腦回路,有些哭笑不得:“想什麼呢,是說我的幼馴染啦。”
奧德裡安故作淡定:“沒想什麼,不要誤會,關系很好的朋友互起綽号也是一大樂趣。”
萩原研二:“就是一開始會被對方抵觸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呢。”
他說得淡定,奧德裡安又覺得不對勁了,時間拉鋸得這麼長都沒改回來,這位叫陣平的人是放棄追究了吧!已經脫敏了啊!
認識的第一天,奧德裡安就從萩原研二分享的故事裡清楚認識到對方的超強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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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萩原研二所說,這起案件隻是奧德裡安來日本旅行的一個小插曲。
雖然時間拉鋸的長度要比一般旅行時間要長,但對旅行的期待還是占了情感的一大部分。彼時的奧德裡安還隻是個青澀的少年,沒有深入體會過米花町的水深火熱。
當天夜晚,收拾好情緒從酒店裡出來的奧德裡安根據網上做的旅行攻略來到了米花町的一家飯店,從店窗戶外就能看到裡面的人山人海,根據網上的攻略提示為預約制的餐館免去了要到門口排隊的困境。
值得一提的是,奧德裡安在另一側的位置上又撞見了那位有這一面之緣的孩子,小孩的旁邊還坐了幾個小夥伴。
這才像樣嘛。奧德裡安望了眼融入同伴中的柯南,沒有貿然上去打招呼。
整個晚餐不能算是風平浪靜,在用餐途中有一人突然掐着脖子倒下,旁邊的人像是習以為常,熟練地有偵探跑上前,有人掏出手機報警。
怎麼回事?究竟是誰不對勁了?
奧德裡安懷疑地看了眼手上拿着的蛋撻,一時遲疑該不該繼續用餐。鄰座的人淡定地塞了塊叉燒肉進嘴裡,餘光掃到奧德裡安僵在原地的動作,做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這案子和你有關系啊?”
“沒有。”
“這不就對了,既然沒關系你愣在這裡做什麼,有偵探在很快就會解決的。”
“……”
這不對吧?你們為什麼這麼淡定啊???
奧德裡安有滿肚子的話想要吐槽,有那麼一瞬間,他産生了一絲對米花町的懷疑,真的沒人覺得小孩不應該亂入現場的嗎???
現實告訴了他,沒有問題。不僅如此,奧德裡安還目睹了警方把案件信息告訴小孩,小孩的家人幫忙破案的情景。一時讓這個自诩見過世面的少年露出沒見過世面的震驚臉。
奧德裡安的滿腔疑問無人得知,少年偵探團一行人和這次負責的警察告别後便離。犯人已經被當場逮捕,熟人犯案這種事在米花町算不上是給平靜湖面帶來漣漪的石頭,除了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外地人,本地人照舊該吃吃該喝喝的。
混在其中的少年機械地吃完面前的食物,神思恍惚地離開。奧德裡安在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到底是本人太倒黴還是這邊的生活就這樣。
畢竟才來兩天就碰到兩起案件事故,其中一件案件還充當了一回嫌疑人,這個撞見率已經是百分之百了。
活了十八年,奧德裡安頭一回懷疑自己的運氣。
雖然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間不到二十年,可就奧德裡安有限的生命裡,除了童年中的前六年日子苦了一點外,在被收養後的十二年中,他無疑是幸福的。
雖然家中養母和養姐關系緊張,一年到頭見的次數也不多,奧德裡安卻意外地和家中的兩人關系都不錯,發自内心地覺得自家兩位家人都非常有個性、超酷的。時常感歎兩人不愧是母女,很多習慣非常相似,包括兩人都愛說的口頭禅。
——A secret makes a women women.
常年聽兩人說這句話,想不記住都難。
奧德裡安·溫亞德,一個于十二年前被美國著名女演員莎朗·溫亞德收養的幸運兒,從去年沙朗·溫亞德去世分到了一筆不小的财富被人眼紅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便從大衆眼裡消失,目前監護人是自家養姐克裡斯·溫亞德。
他甩頭晃掉這些不靠譜的喪氣想法,重拾興趣的少年用眼去發現異國風光。這回沒有跟着攻略來的奧德裡安一路亂晃,街頭賣可麗餅的小攤、店内賣周邊的商店等皆留下他的蹤迹。
轉眼間,奧德裡安便走出了人流量多的商業街,來到幽靜的居民住宅區。周圍靜悄悄的,走在路上的金發少年為黑夜增添一抹色彩。在特定的地方好像有個結界,一旦跨入仿佛身處另一時空,和另一邊的熱鬧形成對比。
越是安靜的環境,一點點細微的動靜便會放大。在岔路口的時候,右邊的巷子裡傳來擊打硬物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奧德裡安本能追着動靜望過去——路燈的照射下,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黑影丢下手中的棒球棍,回頭朝奧德裡安在的方向望了眼便匆匆離開。
還未回神的少年覺得莫名其妙,沒有選擇去追,向前幾步走向黑影停留的地方,慢慢轉身發現倒在地上的人,頭部位置的血流出一大片,的确沒見過這場面的奧德裡安蹲下身,伸出一隻手湊到人的鼻子前——人已經沒有呼吸了。
“嘭——”
·
“欸,人好像動了。”
“快,快去叫醫生。”
“先生,你還好嗎?不要怕這裡是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