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平還未換下朝服,一身磅礴大氣的玄色金邊龍袍,頭戴十二琉冕,開口便威嚴十足,“皇後。哦?太子,懷安也在,免禮。”
侍女上了茶,宋承平坐到方才柳念蓉所坐的主座上,“皇後,朕來是想問你,明日中秋日的東西可準備齊全妥當了?”
柳念蓉微笑回答,“回陛下,内侍局早上來過,皆準備妥當了,陛下放心。”
“謙兒呢?”
柳念蓉一見宋承平關心宋雲謙,笑意更深了些,“謙兒才下了堂,還未回來,興許這會正在禦花園呢。”
宋承平點頭,“嗯。謙兒年少,正是愛玩愛鬧的年紀,随他去吧,隻是不可荒廢了學業,一會待他回來告訴他,中秋之後,朕要督查他功課。還有令宜,必要她好好思過,隻要能反悔過錯,時間一到,朕自會放她出來。”
柳念蓉本也不抱什麼希望,宋承平身為君王,一向言出必行,一言九鼎,如今宋雲謙封了王,她可不敢再多言,生怕下一刻皇帝就收回成命。
“是。”
“太子,懷安,你們可是來請安的?”
兩人答過是,宋初硯又立刻補充,“回父皇,自從兒臣督察京郊賦稅回來,便堆積了一些政務,兒臣近來有些繁忙,聽說母後病了,一直不大得空關心侍候母後的鳳體,所以今日一得空就早些來了。”
恭順謹慎,态度與方才簡直是大轉變。
“嗯。你有此孝心,自然是好。”
宋承平掃視他一眼,身居朝堂二十餘年的帝王,又怎會看不穿他今日到底為何會來,和他内心的小九九。
宋承平有心在皇後面前安撫太子道,“太子,你行事雖大體穩妥,但時有懈怠,萬不可如此。我北淮一向敦肅,行事必要遵循禮法律法,勤謹恪勉,你身為儲君,既是嫡子,又是長子,必要時刻謹記,做到這些,明白嗎?”
既安撫了太子,又有心提醒皇後不要大喜過望。
果然,皇後的臉色變了變。
宋初硯卻聞言大喜,面上卻秉持着風平浪靜,“是,兒臣謹記。”
皇帝端起茶盞,其實這次晉封宋雲謙,一則是聽了宋曦和之言,有安撫柳念蓉之心。
二則是想借機激勵太子,讓他行事更加嚴謹勤奮。
三則是為了平衡太子的勢力。齊王宋雲川逐漸年長,本人不出彩,母家亦是毫無背景,無法與之争鋒。當初宋承平為太子指婚,便刻意平衡勢力,将一個四品文官的女兒沈纖月指給了太子,可到底太子背靠莊國公,一家獨大,無人能與之抗衡,這次,也算是為皇後派增加一點砝碼,奈何宋雲謙年紀實在太小,即便再過十年,宋承平已經年邁,宋雲謙也不過十八歲,對太子的牽制作用實在有限。
“朕膝下子嗣不豐,幸而你們幾個都沒有叫朕太過煩憂。你們二人,一個是朕的長子,一個是朕的長女,朕都寄予厚望,希望你們做好表率,日後都能有一番作為。”
“兒臣等謹記父皇教誨。”
宋曦和冷眼望過面前心思各異的三人,有一絲想笑。
不過是各懷鬼胎,每個人都在謀劃着如何達到自己的目的。
自然,也包括自己。
明日的中秋宴,等着她們的,還不知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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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
八月十五,是宋曦和穿到《問江山》中整整三個月的日子。
在北淮,自上而下都格外重視中秋這一節日。皇帝三月三要祭拜太陽,中秋節要祭拜月亮。
上午,宋承平便帶着柳念蓉和聲勢浩大的隊伍一同出宮迎寒祭月,下午又帶領嫔妃在宮中拈香行禮。
嫔妃宮人也準見家人,宮中規矩,昭儀以上的嫔妃能夠接到宮外的請見拜帖。
晚上,宮中宴會,四品之上的官員,留在長京的宗親,各位已嫁公主、郡王皆入宮參拜。
一日忙碌,直到暮色降臨,才迎來晚間的中秋宴,巍峨的北淮皇宮如蟄伏在黑夜的猛獸,高樓池榭,壯麗莊嚴,殿内挂滿了琉璃宮燈,紅氈鋪地,為黑灰色調平添了熠熠生輝的色彩。
寬宏的重華殿宮宴規格盛大,卻無歌女舞女獻舞,而是由一衆樂師奏樂,每人面前一張高幾,佳肴琳琅滿目,衆人談笑風聲,把酒言歡,場面卻不奢靡。
參與宴會的人很多,皆列次而坐。
很巧,宋曦和的旁邊正是花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