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白魔法師施放魔力的範圍,正中黑魔法師的站位,其攻擊半徑甚至都沒超過一……等等,這位黑魔法師在做什麼?他好像放棄了防護,召喚出了黑魔法中‘淵魈’,‘淵魈’是一種攻擊術法,他難道還想在這種境況中反擊不成?”
席宸的确是要反擊,“淵魈”是一種被動攻擊術法,會在受到傷害的瞬時反擊對方,并以自毀的方式完成抵抗。
“可‘淵魈’與‘神降’相比,根本就無法抗衡……”講解員忍不住皺起眉,“這位黑魔法師是打算自暴自棄了麼?”
席宸并沒有聽場外在說什麼,他隻是在護盾碎裂的一瞬,讓無數“淵魈”迎着柏的魔法沖了上去,為自己争取了片刻喘息的時間,随即就地一滾,從“神降”籠罩的區域逃了出去。
他的魔法袍被“神降”的熾光掃到,複雜精妙的防護暗紋飛快灼燒。
席宸未敢懈怠,他估摸着柏會迅速調整攻擊範圍,将“神降”的區域再次籠罩向他,而隻需被籠罩一秒,這場對決他就輸定了。
他幾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召喚出了黑魔法中除死咒之外的最強攻擊術法,灼魂咒。
灼魂咒會穿破一切阻力,直擊受咒者的靈魂,并以灼燒靈魂的痛苦,令對方不得不放棄一切攻擊與抵抗……魔力差點的甚至會直接失掉神智。
灼魂咒抛出的那一瞬,席宸幾乎在賭,賭是他的咒語起效更快一些,還是在這之前,柏就已經将“神降”落在了他身上。
然而柏并沒有再将“神降”籠罩向他,柏對自己的實力有着清晰的了解——席宸或許在賭運氣,但柏在看到對方抛出灼魂咒的那一刻,已經判定自己難以招架。
他沒有長時間支撐“神降”消耗的實力,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内将“神降”範圍再次聚焦于毫無防護的席宸身上,于是他隻能解除了這個魔法,并将魔法棒端尚未消弭的熾光,轉化為另一種防護魔法——天使之翼。
天使之翼專門抵禦靈魂攻擊,堪稱灼魂咒的克星,但柏釋放魔法的速度終究慢了些,由白光化作的羽翼尚未完全合攏,席宸的灼魂咒已經貼着他的面門穿了過去,劇烈灼燒的疼痛在柏腦海裡炸開,他踉跄一步,不得不往後退去,但又頂着劇痛念了個淨化訣,勉強穩住身體。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發動攻擊,對決場上安靜下來。
台下也同樣寂靜,觀衆們幾乎看呆了。
在場觀摩的大部分是學生,有不少人連初階魔法師的證書都沒拿到,眼前場景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他……他們是大一的嗎?”有些人忍不住問道。
沒有人回答。
鴨舌帽女生坐在觀衆席後排,視線始終落在柏身上,半晌,向身邊坐着的學生詢問:“這兩人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在這兒打成這個樣子?”
被詢問的學生打量她一眼,見對方不像是查英帝國學院的,估摸着是俱樂部裡的人,便說:“這兩個都是我們學校的學校,白魔法師好像叫安柏,剛轉學過來,跟那個叫席宸的黑魔法師起了些龃龉,約這兒來打一架。”
“哦……”鴨舌帽女生若有所思道,“剛轉學過來啊。”
學生點點頭:“可不,原本以為是來出風頭的,沒想到……哎,别又是一個校霸吧。”
“哈,校霸?”
鴨舌帽女生忍不住挑起了眉。
她朝對決場上望去,嘴角微微一抿,心想,這小子才不會呢,、從小到大都規矩得很……不過那黑毛小子也夠可以,能招的柏跟他打起來。
這時,柏跟席宸已經各自調整好狀态,開始了第二回合的試探。
方才玩命似的比拼,已經讓兩人都看清了對方的實力,柏發現席宸比他想象中要強不少,或許比凱文說的魔導級别還要更高一些,他不再敢嘗試一舉擊潰的策略,而是小心謹慎地用魔法勾勒出一片陣法,将絲絲縷縷的光線以複雜精妙的方式,從腳底下緩慢延伸開去。
席宸沉了口氣,同樣召喚暗影,在自己腳下勾勒出一片陣法。
此刻他看向柏的目光中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的輕視和松弛,相反,他莫名生出一種興奮。
柏是第一個令他感到不好惹的人。
越是不好惹,他偏偏越想挑戰。
對決場上一黑一白,一明一暗,黑白魔法的對決本就極具觀賞性,講解員在場外看的也很興奮,語氣激昂道:“看到了嗎,各位觀衆朋友們,這兩位選手其實勢均力敵,此刻才開始了真正的試探!方才那場較量,兩人大約了解了對方的實力,現在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這場對決足以稱得上是一場高規格戰鬥!”
“高規格戰鬥?”坐在台下的“高矮胖瘦”們也早已被驚到,除了純血黑魔法師奧辛和戴眼鏡的梅林始終默不作聲外,一頭黃毛的瘦子傑克忍不住問旁邊的胖子布萊登,“你家的對決場靠譜嗎?我看那白毛小子不一般,加上宸哥這水平,待會兒别給防護罩打裂了,咱們坐這麼近都得遭殃。”
“呸,說什麼呢?我家是那種沒良心的小作坊嘛!”
“高矮胖瘦”中的胖子布萊登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富商的兒子,這家俱樂部實際上是他家的資産,小胖子有些不樂意道:“再怎麼說我們家也是連鎖品牌,對決場上的防護罩肯定按規格來,就算是學生,申請到的場地也至少是大魔導級别,怎麼會輕易碎掉?少烏鴉嘴了!”
“行行行,當我沒說。繼續看比賽吧。”
談話間,對決場上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陣法間的對決不比方才大開大合的戰鬥,兩人各自站在陣法所控制的領域,在破解對方陣法的同時,還不時發動攻擊,企圖突破陣法将對方擊敗。
雙方你來我往,光與影相互糾纏交錯,場外的裁判語速再快,也難以叫出全部魔法的名字……十幾分鐘後,兩人各自挨了對方一擊,相互的陣法都已經趨于潰散。
柏氣喘籲籲,腳一軟,有些撐不住地單膝跪在地上,用魔法棒支住了身體。
席宸也好不到哪兒,他彎着腰,雙手撐着膝蓋,一邊呼哧呼哧喘氣,一邊擡起頭看向柏。
再打下去,可能要近身肉搏了。
而這時,裁判的聲音也适時在兩人耳邊響起:“兩位魔法師似乎都有些失力,看得出他們魔力消耗過多,陣法也難以支撐,這場對決還能再繼續嗎?”
席宸看了柏一眼,問:“打嗎?”
不打的話就是平局。
他不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柏的實力的确跟他不相上下,他覺得自己試探夠了。
如果對方願意的話,他甚至想跟柏交個朋友。
但柏站起身,深吸了口氣,穩住因失力而有些痙攣的手。
他看了席宸一眼。
四目相對。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