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外,自嘲又無奈地冷靜了半晌,終于沉下心來,輕敲了敲柏的房門,在空曠而令人感到寒涼的夜風中,隔着門,低聲道:“柏,我就在隔壁。”
*
半夜。
柏以為自己脫離席宸的信息素氣息後會緩解,結果沒有。
他蜷縮在床上,靠拉長的呼吸緩解自己極度的不适。
他需要信息素安撫。
“柏,我就在隔壁。”
這句隔着門留下的話柏聽進去了,但他實在沒有勇氣再次将門打開。
如果席宸能像女王一樣毫不客氣地逼迫他,柏反倒覺得自己可以正大光明地痛恨……可如今,他隻能怪自己咎由自取。
對方想要他“心甘情願”地接受标記。
柏做不到。
于是隻能忍受蟻噬般痛苦的折磨。
……
午夜,冷汗淋漓的柏從床上坐起。
時間是淩晨三點,此刻的他渾身都被汗水濕透,臉頰和身體上浮着一層粉紅的燥熱,白色的發絲黏膩地貼在頭皮上……整個人像一隻渴望被烹宰的無助的羔羊。
柏實在受不了了。
這簡直是一種酷刑。
他打開了燈,目光再次落在桌邊的水果刀上,片刻,又放棄了這個想法——要死的話又何必忍到現在這種境況。
而席宸大概已經睡了。
柏心裡這樣想着,在宿舍裡茫然地走了兩圈。
片刻後又虛弱地縮回了被子裡。
幾度猶豫間,他看到了自己放在枕邊的手機,柏拿起來,下意識翻到了自己與席宸的聊天頁面。
數十天前的聊天記錄靜靜躺在那兒,柏看到兩人的聊天面闆上還留着「守序巫師」孤零零地詢問:
「守序巫師」:我,席宸。
「守序巫師」:聽說你住院了,手術?不會是被我打的吧?
「守序巫師」:早說讓你去醫院看看,這不,報應。
「守序巫師」:說好了,我可不是在招惹你,隻是怕把你打出毛病,想去慰問一下。
「守序巫師」:你在哪個醫院,發個地址過來。
……
柏盯着聊天記錄看了一會兒,把席宸移出了黑名單,猶豫片刻,在渾身的不适如針紮般刺髓入骨的間隙,他編輯了一條消息,從聊天框裡發了出去。
「柏」:你睡了嗎?
然後他立刻把手機丢開,像把頭埋在沙子裡的鴕鳥一樣,将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現在是淩晨三點,柏想,離晨起上課的時間還有四個多小時,以席宸的作息,大概要到上午七點左右才會看到這條消息。
那時自己差不多已經神智昏迷了……也好,省的去面對。
可就在柏默默攥緊拳頭,将指尖嵌進掌心企圖以疼痛緩解全身的不适時,他忽然聽到隔壁開門的動靜。
在靜谧的深夜裡顯得尤其突出。
柏愣了一下,以為自己幻聽。
可下一刻他便聽到了席宸在自己門外,無比清晰而又真實的敲門聲:“柏,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