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中,兩人關系愈發熟稔,席宸後來會在書桌前給柏準備一杯熱水,因為偶有一次,柏在補習期間犯起胃病來。
再後來,書桌櫃子裡又多了兩盒胃藥。
對柏來說,他需要補習的重點對方永遠會在前一天圈點好,提出的問題會被不厭其煩地解答,偶爾遇到連席宸也卡殼的問題,從不會等到第三天,次日上課前柏就會收到對方整理好的一張答題思路,條分縷析地将每一個要點剖析出來。
私人老師也不會細緻到這份上。
何況席宸本還有自己的課業和事情。
柏心裡有些感激,但又擰起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疙瘩。
他當然知道席宸如此照顧他的原因和目的,如果他本就是一個Omega……
柏搖了搖頭,把所有混亂的情緒抛諸腦後。
……
随着時間的推進,柏開始在心裡默數自己戒斷反應可能再次到來的日子。
醫生說随着臨時标記的撫慰,戒斷反應會慢慢消退掉,柏會迎來Omega正常的發情周期。但柏暫時還不太清楚這兩種症狀有什麼具體區别,總之,他最近越發感覺體内開始萌生出那種熟悉的、隐隐的躁動。
周五,他實在太困了,前幾日連熬了幾個大夜,以緻于一不小心在席宸書桌上睡了過去。
而這段時間随着課程的進步,柏不再需要席宸每天都在身邊指點,大部分時候他會根據對方圈定的範圍自己複習,席宸隔三差五會去訓練館集訓一次,夜裡回來時,再幫柏梳理不大清楚的内容。
所以這天夜裡九點左右,席宸推開門,看到了趴在自己宿舍書桌前睡着的柏。
他愣了一下,随即小心放慢步子,來到柏的跟前。
柏睡得七葷八素,一頭白毛胡亂卷翹着,草稿紙和課本攤開一堆擺在書桌上,手裡還握着圓珠筆,臉上不小心沾了兩個墨迹沒幹的數字。
“……”
席宸看了半晌,心底湧出一種柔軟的沖動,很想去摸一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但又怕把柏吵醒,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彎腰拾起兩張落在地上的草稿紙,打算去給柏拿條毯子,心裡有些自責,懊悔這兩天确實忘了讓柏多注意休息。
但柏在這時醒了過來。
他聽到房間裡輕微的走動聲,又聞到了冷杉萦繞不絕的香氣,腹部燥熱的感覺在夢裡沖到了天靈蓋……柏睡眼惺忪地擡起頭,看到了席宸背對自己的身影,反應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自己在幹什麼。
他像課堂上睡覺被老師抓包的學生,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當即就想從座位上站起來。
但是手腳因睡姿導緻的麻木讓他踉跄了一跤,又被腳底的椅子絆倒,柏猝不及防向前摔去。
席宸剛拿了條毯子回來,看見眼前這一幕,吓了一跳,忙扔下毯子向前沖過去。
他接住了柏,但沒穩住兩人的重心,于是被對方結結實實砸在了地上。
手背似乎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傳來一陣劇痛。
席宸咬着牙,看了眼趴在自己胸前的柏,柏以一種茫然且驚慌的目光盯着他。
“……”
四目相對。
席宸喉結輕輕動了一下。
柏很快注意到席宸手背上的傷口,吃了一驚,忙從席宸身上爬起:“你……”
席宸跟着站起來,渾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血珠:“櫃子裡有醫療用品。”
傷口是被椅背邊角的鐵棱劃的,那鐵棱翹開了一點,慌亂中被席宸伸手撥拉了一下,帶出一條十幾厘米長的口子。
柏忙去找醫療用品,片刻後,蹲在沙發前為席宸包裹傷口。
好在傷口不深,但柏忍不住擔心道:“是被鐵片劃的,要不要打一針破傷風疫苗?”
席宸:“哪有那麼嚴重,那鐵片又沒生鏽。”
柏:“回頭還是換一張椅子。”
席宸默不作聲看着他,柏包紮傷口的動作很娴熟,席宸想起戰鬥魔法師在平時的對決訓練中難免會受傷,每個人都有基礎的包紮急救知識。
“柏……”
他忽然很想說什麼,但當柏擡起頭,用那雙湛藍而無辜的眼睛望向他時,席宸又把那些話吞回了肚子裡。
沒有用的。
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柏隻能做他的Omega。
于是席宸道:“困了就去睡會兒吧,離考核還有一段時間,況且明天是周末,用不着這麼拼命的。”
柏垂頭将繃帶打了個結,說:“我還有些問題沒搞懂。”
席宸:“哪些?”
柏站起身,将混亂的桌椅稍微收拾了一下,拿起翻開的課本,将其中某個段落指給席宸。
席宸看了片刻,低聲講解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柏最初還能集中注意力聽,但漸漸地,他發現那股冷杉的氣味越來越鮮明,身體萌生的燥熱感也愈發強烈起來。
柏不受控制地分神,迫不得已想方設法克制。
席宸很快發現異常,停下講解,擡頭看他:“柏?”
柏下意識遮掩:“我……确實有些困了。”
席宸合上了課本:“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