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淩晨三點的時候抵達了席宸的别墅。
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柏筋疲力盡,即便是在席宸的住所,他也一頭睡了過去,并且連做了好幾個夢。
在最後一個夢中,他夢到自己被席宸按在封閉的駕駛室内,席宸對着他瘋狂親吻,令他幾欲窒息。
柏企圖掙紮,卻拼不過對方的力氣。
場景不知如何變換,片刻後,他被席宸壓倒在了床上,柏仰着頭,看到那雙深沉的、極具侵略性的漆黑眸子,那眸子注視着自己,目光中寫滿了熾熱的欲望。
柏低聲哀求,但席宸毫不理會,遊蛇般的手纏上他的身體,将他翻了個身,反扣在床上,低頭反複标記他脆弱的腺體。
強勢而具有誘導性的Alpha信息素包裹着他,柏放棄掙紮,并在對方不間斷的親吻和擁抱中,強迫自己隐忍又絕望地接納對方……直至畫面逐漸變得混亂。
柏在恐懼與羞恥中迎來了一陣奇異的快.感,而後從夢中驚醒過來。
他躺在床上,睜大眼睛喘着氣,望着頭頂陌生的天花闆,恍惚許久,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這裡是席宸的住所,這間屋子是席宸安排的,昨晚他在這裡睡了過去。
牆壁上的挂鐘顯示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多,已接近正午,但門外并沒有人來叫他。
大該是席宸吩咐過。
柏平複心緒,緩緩吐出一口氣來,片刻,又覺得哪裡不正常,他下意識朝往窩裡摸了一把,觸到自己下.身的衣物……
他摸到了一片濕漉漉的東西。
柏怔了片刻,忽然反應過來,立刻掀開被子确認……刹那間他整個人幾乎要燒掉,呆呆看了半晌,連忙把被子又蓋上。
怎麼會這樣!
居然還是在席宸家裡!
救命!
死了算了。
……
柏抱着被子崩潰許久,緩了又緩,心想自己該怎麼辦,總不能……等等。
他看到床頭有疊好的衣服!
是昨晚仆人送過來的,從裡到外,嶄新的一套。
旁邊還有一個髒衣簍,用來盛放他換下的泥濘外套。
謝天謝地。
柏如獲大赦,像被什麼解救了一般,連忙脫下自己弄髒的衣物,到浴室裡沖洗一番,換上床頭的新衣服。
白色襯衫、T恤和長褲,是他平日裡常穿的樣式。
他把睡衣和内褲揉吧揉吧,塞進了髒衣簍最底層……負責盥洗的仆人應該不會注意這些。
而後又把自己昨天塞進口袋裡的那條焦黑手鍊拿出來,塞進新衣服裡。
做完這些,柏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一條長廊,長廊盡頭侍立着兩名侍者,柏詢問席宸在哪兒,其中一名侍者将他領到了樓下。
樓下是一間面積寬廣、用巨大玻璃窗代替兩面牆壁的大廳,席宸坐在正中的沙發上,手裡拿着一份文件。
他聽到柏下樓的動靜,擡起頭,看了一眼,眉眼彎了彎,露出一個近似寵溺的溫柔表情。
這表情并不常見,柏微微怔了一瞬。
夢中的場景像風一樣在他腦海裡刮了起來。
柏:“……”
他抿了抿唇,壓下這些混亂的想法,沿着扶手走下樓梯。
陽光充沛,席宸穿了件略顯随意的背心和柔軟長褲,發絲和皮膚上浸着一層毛茸茸的暖光,并不似昨晚那般冷冽和粗暴,更不像夢裡……咳,眼前環境很好,氣氛甯靜,窗外的草坪生機盎然,家具擺放的也不錯,柏喜歡這種風格,就像兩人之後要過的日子。
“……”
柏覺得自己可能瘋了,居然會産生這樣的聯想。
他快速将視線從席宸身上移開,一邊鏟除腦内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一邊走下樓梯,在沙發另一側坐下來。
無需吩咐,侍者便為他端來了早餐,柏接過對方遞來的餐巾,掃了席宸手裡的文件一眼,問:“在看什麼?”
席宸把文件放在桌面上,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關節:“找人調取了一些關于‘神泉’的文件,随便看看。”
柏掃了那些文件一眼,見上面印着“機密”的蓋戳,收回了視線,問席宸道:“有線索?”
席宸搖搖頭:“還是以前那些,沒什麼大進展……不過昨晚跟我交手那人找到了。”
柏訝異:“這麼快?是什麼人?”
席宸從文件中抽出一張照片,推到柏跟前。
照片上是一個身材緊實健壯、一身黝黑皮膚、頂着一頭烈焰般紅發的男……紅發?
柏皺了皺眉,明明記得昨晚那人是一頭銀色的……呃,也可能是染的。
他仔細看過去——與昨晚給他留下印象的那個行事果決、迅速破開迷霧障眼法陣的領隊少年不同,照片上這人是一副橫眉冷對的叛逆樣子,一身黝黑的皮膚,一雙蟒金色的眼睛,眉骨高聳,鼻梁挺直,嘴唇寬而鋒利,渾身上下挂滿了唇釘、耳環、鼻釘等各種亂七八糟的裝飾物……雖然年紀不大,但乍一看像街頭某個脾氣暴躁的流浪混混。
照片下方寫了這人的資料:李威爾,27歲。
柏盯着這個名字,有些懷疑道:“姓李,東共和國人?”
長得也不像啊。
席宸:“按戶籍來說是我們帝國居民,不過誰曉得他出生在什麼地方,模樣看起來更像那些南方部落的……這人辦過好幾次身份證,李威爾是他現在的名字,據查是‘反貓頭鷹組織’的一個頭目,在地下組織中頗有些名氣。”
柏:“反貓頭鷹組織?”
這名字有點古怪,似乎在哪裡聽過。
席宸:“路德皇帝時期的一個民間組織,跟‘貓頭鷹教會’是死對頭,主要成員由麻瓜和覺醒魔法師們組成,因為極度厭惡‘貓頭鷹教會’這種極端舊貴族勢力,所以叫‘反貓頭鷹’,他們在當年路德皇帝的平權改革中起過一些作用,被保留了下來,算是一股主張平權的民間勢力……不過近些年已經發展成了激進派,提出了許多根本沒辦法實現的要求。”
柏:“比如?”
席宸:“徹底廢除貴族階層,把貴族們的錢分出來給平民,實施全民選舉,還有人提出過要推翻王室的統治。”
柏:“……”
是夠激進的。
西魔法帝國政治情況複雜,王室、貴族、平民階層諸多利益糾纏在一起——貴族擁有古老的戰鬥魔法武裝、包括牽連着國家命脈的金融資産;覺醒魔法師和平民依靠技術發展為一股新勢力;王室手握軍權和部分執政權,在其中負責調停。
眼下這種狀況,三者缺一不可,稍一失衡便會鬧出大動蕩,血流成河也難以收場。
改革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席宸:“有段時間政府和王室打壓過他們,所以收斂了一些,不過私下裡仍在搞小動作。”
柏:“這樣一個民間組織,怎麼會跟‘神泉’的事扯在一起?被他們追的那夥又是什麼人?”
席宸:“被他們追的那夥應該是‘聖水組織’的人——昨晚那具屍體的驗屍報告出來了,他生前服用過一種魔藥,叫‘投誠者’,該魔藥一旦與結界力量相抗,便會立刻使服用者暴斃而亡。”
柏皺了皺眉:“‘投誠者’……我好像聽過,是‘貓頭鷹教會’當年的邪物麼?”
席宸點點頭:“是的,‘聖水教會’是‘貓頭鷹教會’的後繼組織,李威爾作為‘反貓頭鷹組織’的頭目,很可能一以貫之的在跟‘聖水教會’針鋒相對,也有可能他們發現了‘神泉’貿易,所以跟對方起了沖突。”
柏沉默了一會兒:“神泉、聖水……這名字起的倒頗有些挑釁意味。”
席宸把文件收攏:“總之事情還需要調查,我也派人去查昨天傷你的那種武器了……你傷口怎樣?”
柏:“不是很嚴重,昨晚塗過藥已經好多了。”
席宸:“我看一眼。”
柏猶豫片刻,将外套脫下,露出纏着繃帶的肩膀來。
睡了一夜,繃帶已經有點亂了。
席宸:“我給你換個藥,待會兒吃過飯我們到阿斯加爾醫療中心去。”
柏:“?”
柏:“這傷口倒也不用……”
席宸勾手叫來了侍者,讓他拿藥,又轉頭對柏說:“不止是傷口,還有你信息素外溢的情況,自己居然沒法察覺,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要讓醫生幫你看一看。”
柏才想起這茬,愣了半晌,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