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為席宸吹頭發了。

在席宸灼熱的視線中，柏認命地閉上眼，片刻，席宸的唇齒落下，從輕柔輾轉到掠奪似的進攻，“嗡嗡”的吹風機噪音中，不久便多了些急促的喘息。

……

半個多小時後，兩人從訓練場走出。

席宸的頭發依舊半幹，夜色深沉，柏跟在席宸身後，耳根通紅，好在夜色中也看不明顯，一路一聲不響地被對方牽着往宿舍走。

*

機械魔法武器研發的事終于有了眉目。

周五，柏原本想到姑父姑母家拜訪，但姑父姑母這周有事，剛好席宸過來問他：“周末有空沒有，帶你去個地方。”

柏問：“哪兒？”

席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魔法武器的研究進展嗎？這周我們就去看看。”

……

周六上午，席宸叫來了一輛車子，從學校出發，一路跨越幾乎整個紐賓區，開到了城郊一片布滿低矮建築群的曠野。

柏從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牌上看到“軍事管制區”幾個字，又過了不久，車子在一處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廠房前停了下來。

廠房外面圍了一圈通高壓電的鐵絲網，内部景色蕭條，更像一片沒搭建完成的工地，一棟不起眼的二層建築前，兩個值勤士兵在席宸帶着柏走過去時，挺直腰背向兩人行了個軍禮。

席宸淡淡向對方回禮。

進了建築内部，裡面的景象要比外面整潔許多，不少穿着軍裝或防塵服的工作人員走來走去，室内擺放着許多造型複雜的設備，還有一些堆放在設備周圍、似乎是當做材料用的礦石。

席宸向柏介紹：“這裡是用來加工和研究機轉石的部門，二樓負責武器相關材料的研發，但我們要去的不是這裡，跟我來。”

他帶着柏走到建築内的拐角，按亮了一棟角落裡的電梯，通過指紋和瞳孔驗證後，随電梯下到了負二樓。

“負一樓用來開發和繪制圖紙，負二樓才是陣法測試的區域，目前由一位騎士魔導師負責，他給這裡取了個名字，叫‘機械魔法實驗室’，你可以跟着他了解下具體流程……”

席宸一邊說一邊将柏帶到了負二樓的區域，電梯打開，一陣足以被感知的魔力震蕩蔓延開來……柏發現這裡整個區域都覆蓋着高強度的防護結界。

室内空間不小，但布置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放眼望去，隻看到兩個裝滿了魔法典籍的書架，一張巨大的用來研究陣法圖紙的桌子，幾把椅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塊空地，大抵是用來進行小範圍的陣法測試。

桌前坐了一個人，背影略顯佝偻，此刻正在埋頭研究陣法，聽聞動靜後擡頭看了一眼，很快又将目光落回面前用羽毛筆勾勒的陣法圖紙上。

席宸并未上前，而是隔着約莫十幾步的距離跟對方打招呼：“亞倫少校，我給您帶幫手過來了。”

名叫亞倫的人伏案将圖紙最後一部分勾勒完，才終于将手裡的筆放下，起身時，又下意識往後退了退，似乎刻意與兩人拉開距離，随後才把目光向柏望過去。

柏見這人帶着一副眼鏡，明明臉上并沒有太多皺紋，卻給人一種因動作遲緩而顯得老态龍鐘的感覺，但他的眼神犀利而具有穿透感，隻淡淡一掃，便仿佛要将人看穿一般。

席宸方才叫他“少校”，柏思索半晌，沖對方恭敬颔首：“晚輩見過少校。”

“不用客氣，叫我亞倫就行，”名叫亞倫的男子上下打量他，淡淡說，“安路易斯家的孩子，溫斯公爵的外孫？也是個Omega？”

柏點了點頭，随即注意到對方的用詞。

也？

席宸介紹說：“亞倫少校是Omega，也是目前占有軍銜的Omega中最強的戰力，平日裡修習黑魔法，跟你互補，目前這個工作室隻有你們兩個。”

亞倫看了眼席宸，不知為何似乎對他有些避諱，眼神飛快劃開，語氣卻還親切：“殿下擡舉我，多虧了女王記挂，不然我這幅身體，還能做得了什麼？話說……柏，是叫柏吧？殿下說你白魔法超越了魔導水平，小小年紀，又是Omega，修習到這個程度可不容易啊！”

柏：“……少校過譽了。”

他并不是以Omega的身份把魔法修到這個水平，隻是占了以前身份的便宜。

但這種事沒法說出來。

亞倫卻擺了擺手說：“什麼過不過譽的，席宸殿下交過來的人，我放心。不過聽說你還在上學？要是學業緊張的話，也不必經常過來，這裡還不是太忙，那些武器什麼的也都還在調查……”

說罷簡單跟柏交代了幾句，兩人寒暄了片刻，柏注意到對方始終同他跟席宸保持着距離……尤其是席宸，似乎是完全不肯與之對視的樣子。

可語氣又很正常。

由于席宸還要帶柏見别的人，很快相互告别，兩人乘坐電梯又回到了樓上。

柏忍不住問道：“剛剛那位少校，他……好像一直在避着你？”

席宸點頭，沉默了半晌才道：“他以前是個間諜，幫我姨母執行卧底任務，因叛徒洩密被抓到，敵人想從他口中撬出把柄，對他施放了難以想象的威懾和折磨，可他并沒有透露任何消息……”

柏頓感驚訝，想起對方剛才下意識的回避：“所以他是因為……”

席宸點點頭：“那次經曆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後遺症，直到後來被救出，他的腺體功能幾乎已經廢了，那時他才二十多歲……且至今都對Alpha非常抵觸。”

柏沉默下來，心底難免有些觸動

席宸看他一眼：“原本我想讓你主持這裡的工作，但姨母聽說後把他先派了過來，亞倫因為身體原因，平日裡隻能悶頭研究魔法，他……”

柏點點頭：“我明白，不管從能力還是經驗上，這位少校都比我強許多，我該尊他一聲前輩的。”

席宸眉頭松了稍許，心底略有些釋然，盡管他知道柏絕不會在意這些。

頓了頓又道：“我本意是湊足三大高階魔法的魔法師，目前黑、白魔法有了，還缺一個自然系，回頭得再找找，最好也是Omega或者Beta。”

兩人說着，從廠房走了出來。

柏環顧了一圈空曠的四周，問：“你說還要帶我去見一個人，是誰，也在這片廠區麼？”

席宸點頭，摸出手機看了一眼，給通訊錄裡的“陳”發了條消息：

幾點了，怎麼還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