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便從枕頭底下摸出那紅透透一拃長的瑪瑙兒,又取來桂花頭油塗抹一頭。沒等她往自個兒身上招呼,西門慶竟一把搶了過來,自用起來。
潘金蓮看傻了眼,半張着嘴呆若木雞,終于豁然頓悟。她杏眼圓瞪,氣急蹬腿,發出一聲尖叫。
西門慶趕緊伸手捂住她嘴,用身體死死壓住她撲騰的四肢,咬牙威脅道:“你若敢說與第三人知曉,管叫你連我身影兒再見不着!可聽得明白?”
潘金蓮怒目點頭,可他剛一松手,她便翻身跳将起來,咬緊嘴唇對着他一陣抓撓亂打。西門慶擡起胳膊格擋閃避,終是劈頭蓋臉挨了好多下。
撒完了氣,潘金蓮跪坐着大喘粗氣,忽又“撲哧”笑出聲來。她咬住自己玉臂,直笑得花枝亂顫,眼淚都湧了出來。西門慶揪住她耳朵,作勢要扇她嘴巴,兩人扭作一團,最終卻抱在一起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潘金蓮拿住了他的短兒,豈能輕易饒他?開口便要一匹雲緞、一匹色緞作拜錢,複又要吳月娘穿的那樣兒織金雲絹衣服、李瓶兒頭上的西洋大珠簪子,西門慶一一應承下來,又許諾回府裡三日有兩日來她房裡歇,這才封住她嘴。
待吹了燈,潘金蓮枕着西門慶一條胳膊,不多時便氣息漸勻,沉睡過去。西門慶卻睡不着,睜眼閉眼都是他應二哥那時被情欲奪去理智的模樣。他身上漸漸難受起來,灼人的麻癢順着脊梁骨攀爬而上,令他無法老實兒待住,非得抖着腿才能過得。
應二哥為何不留下陪他?他都開口了!西門慶焦躁中又生出滿腔怨忿。應二哥素來對他有求必應,何故竟執意撇下他?到底還是為那小倌耿耿于懷?非要趕着回去究竟所為何事?這會子應二哥在忙什麼?也睡下了嗎?會不會也在想他呢……
西門慶越想越亢奮,困意全無格外精神。他忽地記起一事,書童……如今的張松與應二哥同住!應二哥但凡回到家,就與那小妖兒朝夕相對。西門慶原本未對他二人起疑,可此刻他正情火焚心,人都燒糊塗了,無端端升起猜疑妒忌來。
張松那小囚兒天生就是個浪坯子,平日裡看着驕矜冷淡、不愛讨好人,其實身子骨輕賤得很,脫了褲便直往人身上坐。雖說應二哥失憶後像換了個人似的,可江山易改禀性難移,張松若存心勾引,他應二哥能抵得住?
西門慶霎時間肝膽欲碎,身子底下像被火燎烤,再躺不住。
話說徐應悟回到應家,果見張松還驚魂未定地在院裡來回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