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見着人了才稍稍安穩下來的心,又是一跌。徐應悟将那條散發着陌生幽香的汗巾解下抓在手裡,屏息問道:“你汗巾子呢?”
西門慶忽地“嘿嘿”笑了,翻身拉過徐應悟一隻手,枕在自己臉下面,合眼不答。
徐應悟心中一凜,一時忘了呼吸,停了好幾秒,才終于又開口:“汗巾子,哪兒去了,你說。”西門慶又抿嘴壞笑不語,徐應悟火噌地上來,用力抽回手來,重重推他道:“你不說,就給我滾出去!”
“嗐呀,不是甚麼值錢玩意兒,換着使使,有何……”
“同誰?!”徐應悟磨齒道,“你他媽同誰換着使?!”
汗巾子這東西,沒有随便“換着使”的道理。原著裡,西門慶看上誰家媳婦老婆,都是叫個媒婆先去替他探探婦人口風,若對方也有意,便遞一條貼身用的汗巾子回來,這就算說下了,他再撿個方便日子上門勾調,方才萬無一失。
徐應悟臉上已沒了血色,西門慶卻仍渾渾噩噩。他緩緩坐起身來,手指勾住徐應悟腰帶媚笑道:“應二哥不樂意,我明兒找他換回來便是,多大的事?嗯?”
是何永壽!徐應悟如墜冰窖,他這一日拼命避免去想的最壞可能性,成真了。幾日來他總在琢磨,他與何永壽并未有什麼交道,見面總是客客氣氣、相互冷眼審視的模樣,為何西門慶竟憑空吃醋、老覺得他會對何永壽有那種想法?如今看來,分明是西門慶自己對人家起了心思,便推己及人,認為徐應悟也會看上人家!
徐應悟甩開他,叉腰站在床頭呼哧喘着氣道:“你當真全無廉恥?叫人撞破那般醜态,你還……你怎有臉!”
“怕甚麼?人家甚麼沒見過?應二哥你不知,這京裡的纨绔,玩得好花樣。幾杯黃湯下肚,他竟要看我龜兒,說沒瞧見過恁大的行貨……”西門慶醉得不輕,嘴上已不把門,“我能叫他白看了去?我也看了他的!竟也是個怪模樣的,刀頭向下彎……”
徐應悟隻覺腦子裡嗡嗡作響,已說不出話來。
“他還問我:‘生就這般偉器,如何甘願在人身下承歡?’我道:‘我應二哥的家夥雖不如我大,奈何形狀刁鑽,端的好使。’嚯,他竟說他的亦是名器,叫我‘不妨比較比較’!哈哈哈哈!真是個妙人兒!”
西門慶邊說邊笑,樂得搖頭晃腦,徐應悟呆呆看着他,隻覺從頭涼到了腳。
“你同旁人弄這些勾當,叫我怎……你有沒有心?”徐應悟傷心至極,已沒了力氣,嗓子也幹啞了。
西門慶漫不經心道:“嗐,我與他官居同僚,哪能真有甚麼?嘴上逞英雄,說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