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下筆,竟然自己松了口氣。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了,這樣看來,無論何時他原來都心底存着希望。
景弘都要笑話自己了。
他分明是全班最年長的一個,怎麼填個卷子都這般慌亂?一點也沒有穩重的樣子,真是不像話。
他忍不住看了看周圍其他人的神色,像路蘭亭、魚繪顔這樣的,一路順順當當,似乎沒什麼心事的,這很好。
但看起來最糟糕的,是殷子谙和傅臨淵。
這景弘沒有想到。
他本以為可能是許穗安,因為精神分裂大多是由什麼心結引起的,他也坦然說過确有其事。
也許是因為許穗安在兩個人格的交替中已然釋懷了吧。
殷子谙看着活潑開朗,不過她的事情景弘倒也能猜個半分,大抵還是神魔混血的事情。
可傅臨淵……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這樣沒心沒肺的,反而心事最重嗎?
疑慮間,驚雨走到他的身旁,指節敲過他的桌面,“自己的東西還沒填好,光顧着别人做什麼?”
景弘回了神,對驚雨歉意的笑笑,目光回落在問卷上。
23.你能完全信任你的老師嗎?
景弘的眼神不可遏制的往上瞟,驚雨還沒走。
他知道自己的答案,有點怕老師知曉,遲遲不願落筆。
好在驚雨似乎沒準備久留,又回到了講台。
也讓他有了落筆的空間。
否。
啊,好愧疚啊。
景弘心裡忍不住心虛起來,再也不敢擡頭去看講台上的老師。
明明自來到這裡以來,老師們尤其是驚雨對他們幫助良多,可他還是做不到完全的信任。
唔……
要是能把完全兩字删掉就好了。
景弘筆尖對準了題目上的兩個字,劃下去卻沒留下墨印。
25.你能完全信任自己嗎?
否。
啊……原來他連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嗎?
景弘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收回剛剛的慚愧,還是應該為自己掉兩滴眼淚。
也奇怪的沒有寬慰自己這隻是張破卷子,沒必要為一張紙弄的七上八下。
很顯然,他們都上心了。
26.如果有人背叛了你,你認為應該怎麼辦?
殺了他。
27.如果有人欺騙了你,你認為應該怎麼辦?
景弘一愣,欺騙和背叛,還不大一樣嗎?
也是,或許夾雜着些許難言之隐。
那背叛呢?
景弘忍不住重新思考上一個問題。
簡簡單單的一套心理問卷,同學們花了很長時間才完成。
驚雨仍在講台上坐着。
“有同學願意把問卷給我嗎?”他笑着問。
殷子谙滿臉問号的睜大哭腫的眼,情不自禁發出聲:“還可以不交啊?”
他們的老師理所當然的點頭,“隐私嘛,我懂的~”
“如果寫了什麼奇怪的話,或者背地裡偷偷罵老師了,也完全可以理解。”驚雨開玩笑道。
教室裡氣氛松弛了些,殷子谙吐槽道:“既然不收,早知道就不寫了。”
和順尋着味兒怼過去,“知道你連寫幾個字都懶啦!”
“胡說!”殷子谙瞪了他一眼,胡亂把紙揉成一團塞進桌肚,就要追過去打他。
看大家這樣子,驚雨做好了空手而歸的準備。
結果誰也沒想到的是,那個平時看着最沒心沒肺,填寫問卷最難熬的傅臨淵,此時又像是個沒事人,笑嘻嘻把東西給了他。
“給了你肯定對我有好處吧?不許傳出去啊!”
驚雨聞言笑了,鄭重其事把這張紙收好,放進空間裡,“你倒是挺相信我。”
“那你有心理咨詢師的證書嗎?”傅臨淵期待的問。
“沒有。”
驚雨聳聳肩,“很遺憾,你的老師我不是全能的。”
傅臨淵:???
“那你拿走幹嘛?還我!”
“給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了,不還。”驚雨兩眼彎彎,熟悉的一看就知道他又想逗小孩子玩了。
果然,傅臨淵這回也不跟老師唱二人轉了,扭着頭回座位。
傅臨淵帶了個好頭,不曾想剩下九個人居然陸陸續續的也糾結着把東西給驚雨了。
驚雨也錯愕了,拿着東西像燙手的山芋,笑容也淡下去,莊重着朝他們鞠了一躬。
“謝謝。”
作為一個老師,擁有了全班學生的信任,真是……
值得感謝。
“老師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傅臨淵哈哈大笑,“真被我們感動死啦?”
“那下次我不寫作業,通融一下呗?”
嗯,很好,聽他講完這句話果然冷靜多了。
驚雨十分冷靜的擰了他一耳朵,“想的美!”
傅臨淵疼得嗷嗷叫,“這是體罰,體罰!怎麼能這樣陰晴不定?!”
并且委屈道:“我覺得這些作業就是沒什麼用啊,有這功夫不如去修煉。”
他們的班主任異常冷酷,“既然如此,以後你靈術課每天晚上多上兩個小時吧,肯定大有裨益。”
“話又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