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了一下,倒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于是紛紛找了椅子凳子,埋頭苦寫。
殷子谙搶到了桌子,很高興。她注意到除了學長學姐外,希晝也沒着急寫作業,而是靠牆倚着,和學姐在聊天。
“希晝,你不寫作業嗎?”
希晝淺笑,“已經寫完啦,你加油哦。”
殷子谙:?
“厲害。”
“原來,人類就是這種勤奮的性格嗎?”
“别,懶癌多的很。比如我,一個字還沒動。”和順連忙澄清人類的性格。“我看希晝和華紹清才是異類。”
“……”和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殷子谙,你和華紹清不都是一個魔法學院出來的優秀畢業生嗎?看起來你比她擺好多诶。”
“我好歹比華紹清多活了好多年诶。”殷子谙不滿道,“雖然神啊魔啊什麼的幼年期比較長,心智成熟的也比較晚,但也不代表這麼多年的飯是白吃的呀!”
說着,忽然聽見木門和玻璃被拍打的聲音。
希晝走過去查看,這才注意到門框上有暗紅色的血迹,看起來幹涸很久了,估計最早也是傅臨淵來到星河前發生的了。
思及傅臨淵說的晚上不安全,希晝沒有貿然開門。玻璃是磨砂的彩色玻璃,外面什麼也看不清。
于是用靈術透過牆壁,一時什麼也沒看見。
“可能是風比較大?”希晝猜測。
話音剛落,敲門聲更響亮了。
大家想着既然傅臨淵就這麼睡覺去了,想來隻要不開門應該沒大事。于是殷子谙昧着良心道:“估計是風太大吧,我們弄完了早點休息。”
大家紛紛點頭稱是。
屋外“砰砰砰”的聲音愈發急了,夾雜着點模糊的句子。
“臨…淵。”
“爸爸……”
不太真切。
希晝猜想這些句子裡一定有什麼讓傅臨淵難受的東西,這才讓他急急忙忙就要回屋休息去。
也許是童年的經曆,也許是所謂夜晚的危險與未知……
大家心裡都有些不安,就沒怎麼寫作業,敷衍了一兩頁就各自去卧室睡覺了。
幾個男生就往傅臨淵待的卧室走。
推開門,裡面更亮,宛如白晝。
那個深紫色頭發的家夥把自己團起來,蜷縮在床的一角,發出驚恐的聲音,壓抑着痛苦。
湊近了瞧,滿身是汗,發梢都濕漉漉的,無精打采在腦袋上,脖子邊。
他完全沒發現小夥伴們進來了。
怪不得他自己這麼早一個人待着,原來是怕同學看見自己這樣狼狽的模樣。
和順推了他兩下,沒把他弄醒。
“這下怎麼辦?”和順愁道。
.
“要是我們立了大功……”
“到底是撿來的……”
“以後肯定不會忘了他這份功勞的。”
“做哥哥的,是應該……”
“早該死了的……我們救了他。”
“小孩子嘛,能懂個啥?”
細細碎碎的交談隔着五彩的玻璃,從屋内悠悠傳來。
而在深深的夜色裡,彌漫着未知的恐懼中,勉強恢複了的心神的小孩子靜靜的聽。
堅硬的麻繩深深咬住他的皮肉,讓他在屋外院子裡的大樹上,無法脫離半分。
因為綁的太緊,又或者因為他曾劇烈的掙紮過。絲絲的血迹,就從繩下溢出。
他記得的,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不聽話,扒着門框試圖躲進安全的巢穴。
斷斷續續聽了幾句,新的困境悄然降臨。
大地崩裂,房屋倒塌,枝幹被狂風折下。
傅臨淵仰頭去看,一隻大手遮住了他的視線,隻剩一團漆黑。
“臨淵,等和平了,媽媽就能帶你去玩。”女人很堅強,隻面對自己的孩子軟了嗓音。
……又來了。
他顫抖着,知曉再過兩分鐘,敵人就會随手摘下母親的腦袋,呼嘯而過。
而他,是死在母親逐漸僵硬的懷裡的,是死在大地和母親所形成的密不透風的懷抱裡。
他不是第一次重溫舊事了。可偏偏每一次都讓他戰栗。
當然,現在的他不至于因為弱小到連推開母親的屍體也做不到。但所謂未知,有時候也會有失去了腦袋的母親,用她蒼白的手扼住他脖頸的時候。
他沒死過,因為如果被幽冥谷的夜晚殺死,就再也不會活過來了。